高云之上暗色沉沉,寒风刺骨且能感受到点点雪落之象,这是应城即将小雪的征兆。
尚寒寅眺了眺暗沉天色双眸一黯,静静地屹立在路灯之下等待着即落的霜雪,随着时间飞逝,渐渐地——天空落下斑斑雪片,即使是抚慰般打在尚寒寅身上也凉的透骨,思绪回转万千,只记得摔门而出时尚诸晗的冷话。
“真是后悔了把你养这么大,有种别给老子回来——”
尚寒寅一语未言,摔上家门后踱步而去,一场闹翻自此而止。
回过神,尚寒寅这才发觉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生,抬眼望向他时竟忽地雪盲一瞬,眨了眨眼皮后才恢复视线。
眼前的少年眼角上扬,身拔高挺,看上去岁数稍比他小,但眼里的怜悯却惹的尚寒寅心生反感,从小到大便是这样,他最厌恶别人怜悯他。
“……什么事?”
少年微怔了怔,又把伞往尚寒寅那凑了凑,尚寒寅皱了皱眉,欲要躲开,不料还是被这奇怪的少年遮住落雪。
路灯泛着微黄,与雪暮之色相称,犹如黄昏之后的白云再生,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冲尚寒寅淡道——
“没什么事……今天这雪是不会停的,你确定要在这站一晚上?”
尚寒寅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竟笑了笑。
“我又不认识你,倒是你——没少观察我?”
少年指了指旁边那幢楼,疑惑道:“我就住你对面那幢楼,我又有坐窗边的习惯,想不看见你都难吧?”
尚寒寅眸光沉沉,冷冷看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趣味,于是坦荡地迎上他的视线。
“哦——你就是叙荆驰?应城一中优秀学生榜的霸榜者?”
叙荆驰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也认识自己,于是他点点头,冲尚寒寅眺了眺眉。
“原来你认得我啊——那干嘛一副厌世脸?”
尚寒寅哼笑一声,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能决定我的样貌,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叙荆驰凑到尚寒寅旁边套近乎,像是要彻底看穿尚寒寅的内心,“那哥哥——不如换你管我?”
尚寒寅摆上一副臭脸远离了他,还嫌恶地拍了拍被他蹭到的肩,“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还有,我有名字,叫的真难听”
叙荆驰装作思索了好一番,随即解释道:“我听父亲提起过你,你母亲与我妈妈可是世家合作挚友呢”
尚寒寅:“所以呢?”
叙荆驰:“所以我知道你的基本信息啊,我比你小一岁,这声哥哥是应当喊的,而且我父亲也要我这么敬称你”
尚寒寅:“不用,我可受不起,你喊我名字便够了”
叙荆驰:“那——寅哥?行吗?”
尚寒寅微微合眼,烦躁这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不想和他纠缠了,这人真的好烦,好想揍人…
尚寒寅:“啧……随便你”
尚寒寅起步离开伞下,叙荆驰连忙追上,看起来有些怒意,许是因为不明白尚寒寅为什么总这样。
“你又怎么了?本来你就没穿多少,还想淋雪?你赌气干嘛拿身体赌气?”
尚寒寅睨了他一眼,嘲弄道:“我赌气?是他尚诸晗该气吧?仗着母亲在国外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叙荆驰微愣一瞬,随后垂目看向雪地,“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甘心吗?”
尚寒寅一顿,莫非他知道些什么?不可能…母亲不常露面,普通人的生活他也早已过惯,但母亲每月都会打钱过来,可总被尚诸晗拿去不知做什么,即使阻止也无用,他本性如此,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老实些,毕竟——他才是高攀的那个人呢。
“是不甘心啊——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还有我的路要走,没心思管这些破事儿”
叙荆驰顿停了好一会儿才抬眸望向尚寒寅,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我能帮你,至于愿不愿意就看你的了”
尚寒寅:“……什么条件?”
叙荆驰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还挺愉悦,鼻尖也因寒风冻的发红,与整个白暂的肤色形成极大反差,尚寒寅看着隐隐雪花躺在他的顶发,脑海中划过一个可笑的想法——为他抚去顶发上的雪花…?
“条件很简单,但我得分期要,第一个条件,和我做朋友,我这不接受拒绝哦”
尚寒寅白了他一眼,点点头:“可以,但你也得遵守我的意愿,不能开大玩笑,不能太过亲近”
叙荆驰愉悦一笑,“好啊,那不知你所谓的亲近是哪种亲近呢?”
尚寒寅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友情,同学情”
叙荆驰调侃他,“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说爱情呢”
尚寒寅忽地感觉这人是不是个弯的,真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有病……我要回家了,你也赶紧滚吧”
叙荆驰强行把伞塞在尚寒寅手中,还瞪了瞪他,像是在说你敢放我就要你命一样…随即一人戴着耳机走入雪暮之中,留给身后人一道讨嫌的背影。直至对面那幢楼单元门紧闭,尚寒寅这才离了去往自己家走去,与叙荆驰的张扬不同,尚寒寅的背影在雪暮中就是一道孤独的点缀,而站在楼梯口窗前的叙荆驰静静地目送着他的凄凉身影,眼眸渐渐黯沉。
怜悯之心啊——他才不会有呢,看对方值不值得喽,之前就觉得奇怪呢,这个邻家哥哥总给他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般的熟悉,但完全想不起来呢。
但没事——时日还长着呢,后会有期哦——尚寒寅。
——
回到家,尚寒寅一如既往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隔绝客厅,那个人又喝成醉鬼了——真恶心的模样啊…但幸好,也省的他再和尚诸晗大吵一番了。
自从母亲到国外办事后便已经三个月没回过家了,自小便这样,他也早就习惯了,但总会把这性情不稳定的尚诸晗丢在家里,也许不是因为他,尚诸晗恐怕也会是国外的游历者吧。
因此尚寒寅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快点成年,或许很多闹翻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可这性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掉的,尚诸晗也经常头疼,尚寒寅在学校的破事也犯得多,为此尚诸晗也赔了不少钱。
而这一次又是因为母亲,与尚寒寅本就没少闹过,这一次竟直接把人打进了医院,事后差点记录进档案。
还好调出了监控真相保住了尚寒寅,但尚诸晗仍很生气,他一直都明白尚寒寅为什么喜欢打架,因而他有时候也恨极了尚寒寅的母亲任殷。
但总归是想念的,整日借着酒精缓麻醉自己,触摸着不存在的幻觉,任殷真的还在乎他们吗?真的还记得这个家吗?
直至天明,茶几上摆放了凌乱的空酒瓶,尚诸晗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尚寒寅在起床后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他盖了身毯子便轻脚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