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

九点。

向野站在高楼，风肆意。她看向表，随便将头发扎起来，戴上卫衣帽子，向下望去一片灯红酒绿，从楼上跳了下去。

现在去找方芸，陪她最后一天吧。

“阿野，我想再见你一面，好吗？”

“……”

向野稳稳落地，走进一个小巷，进入了一个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关着疯子，方芸是吗？

也许现在不是了，“污染”留给了她最后一点时间。

值班的护士撑着脑袋，眼神迷糊地盯着电脑，右手还在快速移动着鼠标，一看就是社畜当惯了。

护士看见她，又立马垂下眼，“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语气快速。

“方芸在哪个病房？”

“方……”护士刚念一个字就愣住了，猛抬头看向向野，“你，找她？”

向野没出声。

护士心里喊了无数声以后认命地用座机拨了个电话，问了几句才转过身挂了，说：“医生同意了，在206号，不过您小心点，这姑娘最近见人就捅，中午才控制过。”她摸了摸手臂。

“嗯。”向野往二楼上去了。

“污染”加剧了。

向野缓步走向206，握紧兜里的刀，搭上门把手，开了门。

很安静，没有异常。

“是……阿野吗？”方芸坐在床边背对着她，轻声说。

“嗯。”握紧的刀松开了。

向野看着她，月光洒满房间，投到她身上，光线柔和，整个人都显得悠闲温柔。

方芸眼里的月亮足矣照亮她的全部。

“我死了以后，你能带我去那个地方看看吗？”方芸平静地说。

那个充满阴暗的地方，那个长满蘑菇的地方，那个全是他的地方。

“……有点远，没报酬？”向野说着，随意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愣住了。

……这习惯真难改。

方芸忍不住笑，“一开口就要报酬。”

“……”

“怎么会没有呢？”方芸低垂着眼，嘴角轻挑，“事成之后，龙骨刀给你。”

“下血本啊？别到时候亏了哭着找我要。”向野漫不经心地说，但是内心早已波澜。

方芸忽然蹙起眉，身上不断出现红丝缕缕，周身漫起一股腐败的气息，但声音依旧温柔：“这不是，没，没机会了吗……‘污染’需要处理，就现在吧。”

任何“污染”都需要处理，不论现实，还是异界。

这是，一切记忆里，最清晰的一句。

向野面无表情，将刀抽出，“可别记恨我。”

“好不容易清醒一点，我可不想伤害你。”方芸笑道。

“好。”

方芸倒了下去，向野则用手将魂体抽出，放入无名指上的戒指中，便走了。

护士见她平静地走出来，又偷瞄了一眼206方向，“哎？她竟然没有大喊大叫……？”

难不成这人跟那个病人关系匪浅？也不对啊……上次这病人的家人看她也不见她不大喊啊……这是为什么？

向野走向她，抬起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点了下她的额头，指尖金丝钻进护士的脑中，并扩散至整个精神病院。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是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