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

Cheaper.08

窗外的风声渐次柔和，只余下碗盏轻触时那细腻的交响，香气随之翩翩起舞，在空气中缓缓织成一幅幅诱人的画卷，又悄然间一丝丝消融于无形。

宫唤羽和宫紫商准备的糕点蜜饯之类的，除了那四天宫子羽自己吃的，剩下的，全都被雪公子和雪重子分了。

雪重子“宫子羽通过寒冰莲池的考验，宫门雪族承认其心定、神凝、气聚、意坚，现将雪族刀法“拂雪三式”即新雪、霜冻、大寒传授与宫子羽。”

雪重子“‘新雪’起手、‘霜冻’控制、‘大寒’猛攻，望宫子羽勤加练习。族灵见证，佑我山谷。”

雪宫的试炼宫子羽花了四天就通过了，在雪重子教给宫子羽拂雪三式后，宫子羽就该离开了。

但宫子羽又白白在雪宫呆了6天，这里的环境简直太适合修炼融雪心经了，来一趟后山不容易，多待几天好了。

宫子羽天生畏寒，实则是因为他的奇经八脉与常人迥异，天生完美适合宫门的内功心法融雪心经，如果能再学会拂雪三式，只会是锦上添花。

雪公子“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爱哭鬼竟然这么厉害，四天就过了寒冰莲池。”

雪公子脑海里想起了什么，让他不由得发笑，嘴角高高扬起，很快又变成了感叹。

两个人对视一笑，宫子羽回忆起当年的事。

宫子羽“那日出了后山，我被雪长老领回羽宫，父亲足足关了我三个月的禁闭，日**我练功……”

雪重子“那是执刃对你寄予厚望。”

宫子羽“你有没有怪过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找你？我还承诺说我会要求父亲带你去看海，看花灯，看大漠孤烟。”

雪公子“你那时才多大，我本也没把你的话当真……”

雪公子声音低沉。

他既是雪氏一族的守宫人，外面的繁华热闹自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宫子羽“在进后山之前，我和父亲约了赌约，若我能通过三域试炼，我就可以外出。”

宫子羽“等宫门安定后，我一定带你们去外面看看，这后山冰天雪地的，你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想想，该多寂寞啊！”

雪公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雪重子，然后摇了摇头。

宫子羽“我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去逃避推脱，给予宫门的承诺誓当一诺不移，九死无悔，但对你们的承诺，与我而言，不是童言儿戏。”

宫子羽“或许你们都对宫门充满感情，可我只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被众人看轻的小角色。”

宫子羽“我看到了宫门女子被困住的一生，虽然她们也有可能觉得自己很幸福，但依然是笼中之雀、池中金鳞。”

宫子羽“我也看到了宫门男子明明有能力与无锋对抗，却只能龟缩在这一方山谷，只顾自身的岁月静好，却不理山谷之外的风雨飘摇。”

宫子羽“所以，我不会固守宫门。”

宫子羽“与其等到被动挨打，主动出击才是我想要的，出宫门，只是第一步。”

雪重子默默走到一棵雪松前，拿起剪刀，替它修剪枝叶，枝叶零碎落在雪地里，很快就被雪覆盖了。

雪重子“羽公子已经不再是九岁的孩童，但满嘴还是稚气之言，无锋势力庞杂，岂是一时冲动和满腔热血就可以撼动的？”

雪重子“江湖虽大，这旧尘山谷不也在这江湖之中吗？我们守这一方天地，不也是为江湖守住了一份光明和希望吗？”

雪重子“在旧尘山谷的普通百姓眼里，宫门是让他们能够安家乐业的底气，而在旧尘山谷之外，我们尽力为还在与无锋抗争的侠义之士提供医药和武器，又何尝不算他们的后盾？”

他虽然容貌是个少年，但心境通透无比，目光如炬，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深沉。

宫子羽静静地听雪重子说着，心里五味杂陈，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雪重子剪下一截干枯变黑的松枝，放在宫子羽手里。

雪重子“一叶障目……看到一片枯叶，就觉得整棵树都凋零了，这是狭隘。”

雪重子“羽公子自小就对宫门排斥，这份偏见就是挡在你眼睛前的枯叶。”

宫子羽蓦然的就笑了。

宫子羽“好吧，你说的对。”

宫子羽“也许，我应该重新去了解一下宫门。”

宫子羽眉眼舒展，心中重重一跳，像是激动，又像是数九寒雪中胸口被一股赤诚的温暖包裹着，鼓动着。

回忆一瞬翻涌，雪重子看向远处的山岚，他仰着头。

宫子羽“雪重子，我说过要带去外面的世界看海、看花灯、看大漠孤烟的人，其实是你吧！”

宫子羽“寒冰莲池的守关人，其实也是你。”

宫子羽说的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