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宫门如此尽心做事,父亲居然想要换掉他?
宫鸿羽想换的人是宫尚角,所以大婚那一夜,他特地叫来了宫尚角。
那时,宫鸿羽已经准备好了文书,准备将撤换的消息告诉宫尚角,只不过后来被宫唤羽进门打断,宫唤羽是用查到了刺客的身份的借口进来的。
宫唤羽愤声道:“当年过三域试炼,我费尽心思,还特意许诺了宫流商,等我当上执刃,必助他重振商宫,才换得他将三域试炼的关窍泄露给我……”
“若是父亲将执刃之位传给宫尚角,那我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所以我挑选了一个最没有威胁的人暂时接任执刃的位置。”
宫远徵心直口快,嗤之以鼻:“所以你选了宫子羽那个废物来做你的棋子......”
宫唤羽微微一笑,接着说:“我在郑二小姐的身上放下了关于无量流火的信息,虽然是只言片语,但事关无量流火,一定可以逼迫宫尚角离开山谷,确保之后缺席机制可以顺利启动,让宫子羽当上新任执刃。”
因为无量流火事关重大,加上宫尚角与混元郑家家主交好,因为这层关系,于是宫尚角被支离了宫门,而宫鸿羽则提出了要亲自审问刺客郑南衣的命令。
宫唤羽:“他当上执刃,只是我计划里的第一步。要想逼迫宫门长老们同意启动无量流火,就必须要让宫门所有人都深切地感受到无锋的威胁,只有宫门被无锋搅得分崩离析,无量流火才有可能出世。而我,恰好知道宫门内有第二枚合适的棋子。”
宫紫商接话:“所以是雾姬夫人……”
“没错。她虽已叛出无锋,但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找到软肋就可以操控她。贾管事的软肋是他病重的儿子,而雾姬的软肋,是她的弟弟。”
宫门选婚当日,寒鸦柒曾血洗过小镇上的一个宫门据点——宫门药铺。
药铺的老板被寒鸦柒用剑扎入了胸口,后来他诈死醒来,剑被他拔出,丢弃在一旁,赶回宫门报信。
而那把剑又被宫门的侍卫当作证物交到了宫唤羽手中。剑上有无锋的标志,宫唤羽利用这把剑,给雾姬写了一封匿名的密信。等雾姬看到信的内容,并且发现那的确是一把新打的剑,她不得不信。
“我冒充无锋写了一封密信给雾姬,骗她说,她的弟弟没死,要想弟弟活命,就必须帮助无锋找到无量流火。百草萃已换,无锋刺客被抓,雾姬可控,棋局布置得已经差不多了……”
宫唤羽说着说着,眼角发红,瞳孔闪过一片血光,想起宫鸿羽被害死那夜的场景——
选婚当夜,刺客郑南衣被带到宫鸿羽的书房。
宫鸿羽手里拿着从郑二发簪里取出的字条,厉声逼问:“你刚入宫门,怎么会知道无量流火?”
震惊之余,他突然面色一凝,看了一眼自己发黑的手指:“这簪子?”
宫鸿羽按住自己的配刀,想抽刀却发现自己手脚震颤,配刀落在地上,他完全使不出内力:“为何……我会中毒……”
郑南衣抓住时机挣脱,捡起地上的配刀,发起攻击。宫鸿羽躲了几招,但因为中毒已深,内力尽失,很快不敌。
宫唤羽加入战局,故意装作也中毒的样子,不使内力。郑南衣砍伤宫唤羽,正当她要再次砍中宫唤羽时,一个停顿,噗的一声刺穿血肉,只见刀已经刺入宫鸿羽胸膛。宫鸿羽挡在宫唤羽面前。
宫唤羽击倒郑南衣,从她手中抢过刀,面对面插入郑南衣的心脏。
宫鸿羽和郑南衣同时倒下。
宫唤羽闭上有些发红的眼睛:“爹……”
宫鸿羽瞪着眼睛死去了,宫唤羽缓缓蹲下,神色矛盾:“爹,别怪我……”他颤抖着手臂抚上宫鸿羽双目,让他闭上眼睛。
宫唤羽拖着重伤的身体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制造成更混乱的场面,然后扑倒在地,发出极大的动静。然后,他拔出郑南衣心脏上的刀,冲着自己心口旁边的位置刺下:“啊!”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雾姬推开宫鸿羽的书房,一进门就踩到了宫鸿羽落在地上的配刀,上面有血。雾姬拿起血刀,定睛一看,只见宫鸿羽身上中刀,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郑南衣的尸体也倒在一边。
雾姬震惊道:“执刃!”她摇晃着宫鸿羽,但他没有反应。
这时,一声呻吟声传来。雾姬转过头,发现另一边倒在地上的宫唤羽还没有死,正在地上微微颤动。
雾姬朝抱起宫唤羽:“唤羽,你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
宫唤羽咬牙:“……无锋刺客……杀了父亲……我……”
雾姬压住宫唤羽的伤口:“你撑住,我马上通知长老来。”
雾姬刚想行动,便被宫唤羽拉住:“不,不……你听我说……告诉长老,他们只会避战,必须启动无量流火才能替父亲报仇!”
雾姬顿了顿,说:“无量流火……”
宫唤羽怀着深仇大恨的眼神:“……我有办法……按我说的做……我一定会为父亲讨回公道!”
雾姬微微握紧手里那把血刀,神色莫测。
……
宫唤羽从记忆里抽离,目光幽深:“雾姬虽然半信半疑,但因为那封无锋秘信,为了她弟弟,她只能与我合作……要雾姬配合我,第一步就是利用冬蝉草助我假死……”
宫鸿羽和“宫唤羽”的出殡仪式结束,雾姬拿着元宝蜡烛进入后山大门,拖出宫唤羽疲倦的身体,将他藏身于祠堂暗房。
“出殡仪式结束之后,按照约定,雾姬来到后山,将我从坟冢棺木中救出,藏身于后山祠堂,而雾姬则在前山制造混乱,引起恐慌。”
“我告诉她宫尚角觊觎执刃之位,命令宫远徵换掉了宫鸿羽的百草萃,所以老执刃才中毒身亡。她信以为真。”
“为了让宫子羽抓住宫尚角和宫远徵的把柄,她将自己的无锋令牌放进了贾管事的房间,而这正中我下怀。你们内斗得越厉害,于我的计划就更有利……”
但没想到,雾姬不仅把无锋令牌藏入贾管事房中,还在制造刺客入侵的假象时发生了意外……
“本来雾姬只是想制造刺客入侵的假象,没想到她在和月长老的对抗中,被花二小姐不巧发现,让我不得不将她灭口,而我也被迫从祠堂转移到地牢的暗室中去。”
于是宫唤羽趁机在雾姬遇害的房间墙壁上写下血诗,意图掀起更大的混乱,然后趁机与上官浅结盟
“本来的计划中,雾姬每月都会借着祭拜宫鸿羽为名,进入后山祠堂,向我报备事情的进展。但她既然身死, 我需要另一个人来充当我在宫门的耳目,上官浅与我都是孤山派遗孤,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留着同样的血,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合作对象了……”
宫尚角:“......”他此刻心情格外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暗暗地灭了下去。
宫远徵忍不住说:“但你被救出之后,我替你诊脉,你确实全无内力,筋脉尽断,这又是为何?”
“想要修炼到玄石内功第十重,就须要自废武功,脱胎换骨才可以功成圆满。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杀了雾姬,我意识到,时机到来了。”
“所以我自废武功之后故意在地牢暗房中呼喊,让侍卫听见,将我救出。我让你替我诊断,也是为了让你们更加确信我已经武功尽失,所言必真。”
“随后靠着避风避光的借口,我搬到羽宫的地下室,但其实是因为这里隔绝耳目,对我来说,是修炼第十重心法的绝佳之所……”
“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但宫紫商误打误撞地识破了我和上官浅的见面……”
宫远徵这时候问道:“所以我的手套是你偷走的?”
“是,宫尚角一直是我的劲敌,我想让你和他因为宫紫商的死而决裂。宫尚角只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宫远徵你。”
“那一日,宫紫商在研究室内心神不宁来回踱步。我潜了进去,点燃火药,同时丢下宫远徵的金丝手套,然后跳窗而去。宫紫商来不及反应。一阵巨响传来……”
宫紫商听到这里,眼泪掉了下来:“可我也是你的亲人……”
宫唤羽说:“手握金刚刃,方显菩萨心……你们不懂……你们如果不逼我——”
此时,一道黑影悄悄潜入了羽宫,并躲藏在暗处。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正是上官浅。
她一边藏匿,一边摸进了宫唤羽的房间,她是为了宫子羽誊写下的历代执刃背后的刺青密文而来的。
宫唤羽将这份密文抄写成两份,用暗语告诉她藏在哪里,让她先藏一份在身上,万一宫唤羽失手,这一份密文可作为保险。
花宫刀冢中,四周风声四起,吹得庭院中的烛光明明灭灭。
宫唤羽说:“再大的风暴都过去了,我已经获得了无量流火,自会铲除无锋。你们知道,无量流火的使用者也无法逃脱无量流火的伤害范围,必定会一同陨灭吧?”
“所以,就由我给一切一个完美的落幕不好吗?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让我死得其所吧,尚角弟弟。”
雪长老说:“你的罪行太多,手上都是亲族的鲜血,这可由不得你了。”
宫唤羽对小龙女淡然说:
“若是在玄石内功第十重练成之前,我没有胜过花二小姐的把握,但现在,我已经有了和你正面抗衡的能力。其余人无法阻止我。我现在要从这里出去了,不阻拦我,宫门就会安然无恙,从此安宁。”
宫唤羽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刀,起身慢慢朝对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