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宫]
宫紫商已从医馆被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身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不少,只有脸上还贴着一块,手臂上、脸上的烧伤没有之前那么可怖了,破损的肌肤重新生长成了淡淡的粉色,但身上,仍然还留有许多淡色的疤痕。
宫紫商人还未苏醒,仍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安静的要命。
金繁拄着拐杖推门进来,他坐到宫紫商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只觉得这室内安静得要让他窒息了。
宫紫商和商宫中人的关系冷淡,连服侍的下人都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因为医师的建议和宫子羽的哀求,从前被宫大小姐天天纠缠的金繁暂时逃脱了协助炸毁地牢的惩罚,在被监管的情况下,每日都会去商宫探视宫紫商,从寡语少言的高冷侍卫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话痨,整个人仿佛是宫紫商附身一样。
金繁将一个瓷瓶放在宫紫商手心里,念叨道:“你看,这是我昨夜在林子里看见的萤火虫,忍不住给你抓来了。我放在瓶子里,等到晚上就会亮,像灯一样。”
宫紫商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金繁沉默一会,接着说:“以前的你啊,口无遮拦,什么都敢乱说,实在是让人左右为难。只不过许久没有听你的唠叨,竟还有些想念……”
金繁伸手摸了摸宫紫商的额发,又喃喃道:“只要你醒来,你说什么,我都听着,绝不反驳,好不好?”
那个装萤火虫的瓶子被金繁紧紧连着宫紫商的手一起握在手里,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宫紫商的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突然,金繁身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你娶我。”
金繁大吃一惊,抬起头,见宫紫商还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摇摇脑袋,而后又起身走到门口左顾右盼,可能是连日疲倦,怕是出现了幻觉,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继续看着手里的萤火虫。
“你不是说只要我醒了,说什么你都答应,绝不反驳的吗?”
金繁猛地转头,竟看到宫紫商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微笑,他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的身体。
换作往常,宫紫商怕是已经兴奋地笑出了声了,但这一次,她只是闭着眼睛对他说:“你帮我暗地里给宫尚角和宫子羽传话,快点。”
金繁:“是该告诉别人,但为什么是暗地里,又这么急?”
宫紫商:“嗯。对了,不要告诉别人我醒了。”
[羽宫]
一声轻咳从宫唤羽的地下房间里传来。
房间里,宫唤羽正倚靠床头,身后垫着软枕,宫子羽将汤药端给他。
宫唤羽此时似乎失去了在长老院里反对宫尚角的气势,动一动都虚耗力气,他对着宫子羽说:“我的武功已废,将来羽宫的宫主之位,还是要你来接手的。”
“哥……”
宫唤羽露出轻松的表情,勉强一笑:“弟弟,虽然云为衫一心为你,但她到底是无锋刺客,你现在又不再是执刃了,只有你手中掌握了一定的权力,才能保护她啊。”
宫子羽听完,露出意动的神色:“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羽宫都出不了......”
宫唤羽咳嗽两声:“有办法的,你可知道无量流火?无量流火是根据陨石制造的、杀伤力极大的兵器,它一直被保存在后山花宫的剑冢之中,因此被无锋势力所觊觎。”
“执刃作为宫门的领导者,终身不能离开山谷,因为他们背后的密文刺青不仅象征着他们的身份,也是开启无量流火秘密的关键。这是宫门世代传承的秘密。”
宫子羽喃喃自语:“无量流火......原来长老们那天在我背后的刺青是为了这个,可是刺青现在已经被洗掉了......”
宫唤羽虚弱一笑:“宫门人皆以为你是个纨绔子弟,但我知道,我的弟弟天资聪颖,从小就过目不忘,你一定还记得密文的全部内容吧。”
宫子羽点头。
宫唤羽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力气十分大,将宫子羽都握痛了,和他虚弱的外表全然不符:
“画下来给我,我之前去过后山的三域试炼,知道无量流火藏在哪里,我正好可以借此次爆炸案一事,去后山调查花小姐的嫌疑,将无量流火带回。”
宫子羽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拒绝:“……哥,可是,此事不妥吧,要不,你养好身子,我们从长计议。”
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不按宫门规矩行事,以及闯祸带来的后果了,更别提如今的宫门执刃是宫尚角,他和羽宫关系现在如此不好,万一被他捉到,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宫子羽扶着宫唤羽,让他躺好,替他盖上被子。
宫唤羽看着宫子羽,沉默片刻后缓缓说:“子羽,没有时间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几乎已经油尽灯枯,没有几日好活,我都是为了你啊。”
“若是在我死去之后,你没有无量流火在手,又拿什么去和宫尚角、宫远徵他们抗衡呢?云为衫是无锋的刺客,宫门内人人都恨不得杀了她,你能拿什么来保护她呢?”
宫子羽被这几句真心实意的话说动了,他迟疑了一会,想到了在地牢中生死未知的阿云,看着宫唤羽诚恳担忧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哥哥的说法。
他将密文的图案画下来交给宫唤羽,然后扶着哥哥在床上睡下。
宫子羽刚准备离开时,便有下人过来禀报事情。
侍卫怕吵醒宫唤羽,小声对宫子羽道:“羽公子,紫商大小姐醒了,金繁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悄悄过去一趟。”
宫紫商恢复意识了!这可真是这段时间里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宫子羽激动极了,起身道:“快带我去。”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闭目面墙而眠的宫唤羽,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