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宫]
等宫子羽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视线里尽是柔和暖黄的火光。
不远处,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烟火裹挟着暖意,让他的身体恢复了许多。
他头痛欲裂地慢慢坐起来,目光还有些模糊。
房间炉灶旁,雪重子正在熬粥。
案台上排开了几个瓷碗,里面是不同种类的中药材,还有一些新鲜的食材,有鸡肉、松茸、银杏……
炉火旁边有一个紫檀木支架,雪公子正把宫子羽换下来的、湿答答的衣服摊开来烤,此刻衣服还有些淌水,看来他昏迷过去的时间不算太久。
听到宫子羽起身的声音,雪公子有些忧心忡忡地转头,看见他身上滑落的棉被,于是将一套新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醒了。”
宫子羽抓紧身上的衣服吐了口气,瞬间在空气中蒸腾出一片白雾:“好暖和……”
他这时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雪公子探头过来,表情有些不赞同:“执刃,寒冰莲池上寒下热,通过的难度不小,闯关时不可急于求成,不然会有性命危险的。”
宫子羽勉强笑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到这么深的地方,一时间迫切了些,等下次我有了经验,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说完他探脚下地,恨不得马上再试一次。
“诶诶诶!不行不行,你还要再休息一会,现在再试,只会让身体越来越糟的!”
雪公子急忙制止他:“如果刚刚雪重子没下水去救你,你确实就要没命了。”
远处在熬粥的雪重子也说话了。
“试炼过程中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干预,你虽然到达了水底,也拿到了盒子,但是不能靠自己上岸,按照试炼规定,这一次试炼没有通过。”
“我救你只是看我的心情好,下一次就不一定会下去拉你了,短时间内,你若是不想失去性命,最好乖乖休息一段日子。”
雪公子在一旁小声补充说:“其实从你进入寒池之后,他就等在旁边岸上等着了,随时准备下水的。”
雪重子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雪公子弯起嘴角偷笑,朝宫子羽眨了眨眼睛。
“那我还得感谢他的好心情咯……”宫子羽心有不甘,还是老实的缩回了床上,他内心还是火急火燎,想到被困的云为衫,想到十日之约,恨不得马上再下水一趟。
雪重子解释:“你已经体验过了,千年寒冰莲池的极度深寒,除了让试炼者体能崩溃、内力飞速耗损之外,还会因为极寒而惑人心智。”
“潜入之人若心志不坚,必定中途放弃,内心坚定强大者才能死守本愿,坚持潜到池底。”
“而寒池下方有地脉暗流,所以下半段水流温热,试炼者其实坚持过了前半段的极寒就有很大机会能够成功,只要在试炼中保持内力圆融,在极寒到温热的过程中控制身体动作稳定,就可以突破雪宫试炼。”
“因此,在接下来几日,锻炼并强大自己的内力,然后稳定控制住身体是最关键的。执刃,今后几日,你就好好先在雪宫休养身体,锻炼内功,这才多一分通过的可能。”
“可是我...”可是他没有时间再等了,宫子羽焦躁地看着雪重子,眼睛里充满固执。
“宫子羽,”雪重子忽然喊他名字,他才是真正的雪宫继承人,此刻语气带着郑重和严肃,露出了本色:
“你现在身居执刃之位,别辜负你父亲对你寄予的重望才是……”
宫子羽敛下眉眼,心中摇摆,低低自嘲一笑:“我父亲从来就没有对我寄予期望,他的期望都在哥哥身上,我成为执刃,也只是因为……因为宫门的突发变故,捡了个便宜而已……”
雪重子却坚决地否定道:“你错了。你父亲对你,用心良苦且寄望至深,金繁就是证明。”
宫子羽疑惑道:“金繁?”
这时,一旁的雪公子开了口,忍不住要点醒宫子羽: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在宫门之中,唯有执刃、一宫之主、长老以及继任少主才能够有资格在身边配备贴身的玉阶侍卫,你之前是何身份,为什么可以让金繁从小跟随你左右?”
“可能父亲只是想要放一个绿玉侍卫在我身边盯着我,别在宫门外给他惹麻烦吧……”宫子羽犹豫了片刻,幽幽猜测道。
雪公子摇着头:“你真的认为一个普通的绿玉侍卫,就能够知晓三域试炼的全部内容吗?”
“什么意思?”宫子羽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没有把怀疑说出来,只说:
“在前山活动的都是绿玉侍,只有在长老院和后山的侍卫才是黄玉侍啊……”
雪重子道:“当年老执刃是顶住长老们的压力,好不容易让他们同意把金繁调到你身边。老执刃把你的安危看得和宫门乃至整个山谷同样重要。”
所以……宫子羽心里一颤,才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金繁……竟然是黄玉侍卫?”
雪重子和雪公子互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但看他们的神情,宫子羽并没有猜对。
最终,雪重子缓缓开口。
“他是红玉侍卫……而且宫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个红玉侍卫……”
宫子羽内心大震。
雪重子告诉宫子羽:“你父亲让金繁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经过试炼获得的红玉资格,降低为最次等的绿玉侍,从小侍奉你左右,这,还不能证明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