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从手中的包裹里掏出防湿厚实的垫子递给他铺在地上,然后在牢房的围栏外蹲下身,拉着宫远徵一起坐下,和他的视线平齐。
又掏出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手炉,塞到他怀里,然后说:
“我求了父亲,让他把长老令牌给我来探望你。你突然间被关进这里来,我实在放心不下。远徵,你转过来,让我仔细看一看。”
宫远徵依言转了一圈,让她仔细检查,心中柔肠百结,忍不住伸手过来牵她。
小龙女却挣开了他的手,将一直抱在怀中的袍子递给他,然后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一个又一个放着汤水饭菜的小碗递进去。
她从包裹里拿出了所有的东西,将牢房布置的尽量舒服,直到此时宫远徵才看清楚,原来那个包裹的外衣是小龙女惯用的武器金铃索,现在却可怜巴巴的被主人当成是搬运物品的袋子啦~
喝着热乎乎的养胃甜汤,身上被厚实软和的外衣包裹着,怀里揣着暖洋洋的汤婆子,小龙女就坐在外边平静的注视着他。
宫远徵忍不住露出了有点傻呵呵的笑脸,现出一口大白牙。
看他开心,小龙女又取出一个小针线包,在针上穿了线,比量了一下他里衣领口同宫子羽争斗时被抓出的裂痕,叹道:
“这些日子宫门里出了好多事情,你不好来看我,我虽然和从前一样作息,但心里老是想着到前山来见你,和你分享平日的赏心乐事。”
见宫远徵身上并无大碍,小龙女说话间忧郁的神色不见了,拿小剪刀从针线包中剪出布与线,慢慢在他领口缝补出一朵白昙花。
两人絮絮叨叨的,竟把这地牢当成了往日的清幽山谷。
当二人同在山谷之时,宫远徵衣服破了,小龙女就这么将他拉在身边,替他缝补,这些年来也不知有过多少次。
此时二人目光接触,宫远徵神摇目夺,小龙女怜惜回护,只觉得彼此心灵相通,心满意足。
“龙儿,今日在大殿上,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暗中指示贾管事调换了药材,下毒害死了老执刃和宫唤羽,就连哥哥也支持将我压入地牢中审问,你...你会不会也觉得,是我做的?”
宫远徵有些自嘲,又有些不安的问。
“那远徵,你真的有做下这些事情吗?”小龙女将他修长纤瘦的手紧紧握住,放于怀中温暖。
宫远徵猛地睁大双眼,急切回答她:“当然没有!那全是宫子羽那个蠢货偏听偏信,我——”
“你既然说没有,那自然不是你做的。”小龙女认真回望他,眼中一片赤诚。
“可是贾管事已死,暂时也无新线索,大家都怀疑我...”
小龙女微笑道:“别人怀疑你,那打什么紧?远徵说没做就是没做。”
宫远徵突然沉默了,沉默着,沉默着,眼眶变红,一颗珍珠大小的泪滴落下来,神色庄重,似有千万感触,却不可言说。
他的灵魂里有很多自负和自卑,对外人傲慢无礼,阴狠无情,但是它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害怕黑暗,柔弱的像绵羊一样,只有顶顶的偏爱才能使它得到安慰,在这个阴冷的地牢里,小龙女对他的信任让这个核心驱散严寒,温软如春。
待宫远徵用完晚饭,小龙女从腰上取出绸缎,在牢房左侧的一根灯台上系住,拉绳横过室中,将另端系在右侧的另一根灯台上,绸缎离地约莫一人来高。
她轻轻纵起,横卧在锦缎上,竟以其为床,跟着左掌挥出,掌风到处,烛火登熄。
“远徵,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也不去,直到你被放出去为止。”
宫远徵默默靠在牢房的围栏内侧,抬头望向半空中佳人,伸手握住了小龙女垂下的右手,微笑着闭目,化尽了眼底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