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二）

雨下了整整一夜，一股清新的湿润气息萦绕于次日的清晨，空气中还弥漫着自然独特的芳香。

微风拂面，医院里人来人往，阳光如细碎的流金，在每个角落洒下了斑驳的温暖。

一间安静的单人病房里，

少年一身病服静静地坐在床上，身形清瘦，俊秀的面容苍白似雪，额头上还缠绕着洁净的绷带。

此时他睫毛轻颤，露出的那双眼睛空洞而迷茫，怔怔地望着坐在一旁与他交谈的医生。

医生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马嘉祺……马……嘉祺？

医生那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马嘉祺……不记得了。

医生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马嘉祺……医院？

医生九乘以九等于多少？

马嘉祺……八十一？

医生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吗？

医生摘下了别在身上白大褂口袋处的黑色圆珠笔。

马嘉祺……圆珠笔？

医生那请你把这支圆珠笔的笔芯摁出来吧。

马嘉祺接过医生手上的那只圆珠笔，修长的手指用力，咔嗒一下便将笔芯摁了出来。

医生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马嘉祺嗯……

医生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迈步离开了房间。

门口候着两位警察，还有姗姗来迟的丁程鑫。

昨晚他不仅叫了救护车，其实还顺便报了警，警察插手后他便回了趟家，随便收拾一下又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在医生关上门的前几秒里，丁程鑫下意识往里面撇了一眼。

那位少年早已没了昨晚的狼狈，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向窗外，即使一身简单的病服，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迥异于这里的矜贵而优雅的气质。

察觉到人好奇的目光，他带着几分迷惘缓缓扭头回望了过去，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里，那双墨玉色的眼眸幽黑深邃，宛如两块磁石，古老神秘也摄人心魂……

咔嚓一声，门关上了。

……

医生与警察在门口随意交谈了几句，就准备一同离去。见状，刚回过神的丁程鑫急忙喊住了其中那位年长的警察。

丁程鑫吴叔！

被叫住的吴叔便是昨晚那家杂货店吴爷爷的儿子，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虽然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唬人的模样，但本质上就是一个正义感爆表又性格沉稳的中年男子。

他转过身来，用常年充满老茧的右手狠狠揉了一下丁程鑫的头发，催促人赶紧回家。

警察吴叔小鑫啊，这里没什么事了啊，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去吧，嗯？

丁程鑫可是……我……

丁程鑫顾不上自己那头凌乱的发丝，他低头捻着衣角，紧张犹豫地开口，表示自己想跟着一起去。

然而没等话说完，吴叔身旁那位年轻警察便走近前来，在吴叔耳边低语了几句。

最后吴叔狠狠皱了皱眉。

警察吴叔等等小鑫，你还是跟过来吧。

……

几个人很快便一起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丁程鑫医生，……嗯那个……他……没事吧？

一进办公室门，丁程鑫就询问上了少年的情况。

医生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大概是逆向健忘。

医生就是一种记忆障碍，生活常识还在，但是可能无法回忆起事件发生以前的一些事情或者以往的经历了。

医生边说边坐了下来，手指灵活地在桌面的键盘上移动，熟练地敲打出电脑里报告的内容。

医生他的脑后勺受到过严重的撞击，多半是脑部出血导致的。

医生建议这几天先住院观察观察，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确认。

医生话音刚落，一阵急促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吴叔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目光在屏幕上轻轻一扫，神色随即变得微妙而复杂。略作手势示意之后，吴叔便匆匆出了办公室，走到走廊上接起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对话仍在继续着。

丁程鑫那他的记忆什么时候会恢复？

医生这个得看情况，可能很快，一个星期，一个月，也可能很慢，一年，十年，一辈子也说不定。

医生建议的话，就是多多带他去熟悉的地方，这样有助于他恢复记忆。

丁程鑫呃？道理我都懂，重点是……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呀！？

……

警察吴叔小鑫，你出来一下。

吴叔刚打完电话回来，就把丁程鑫给叫了出去。

丁程鑫怎么了吴叔？

丁程鑫发生了什么事吗？

吴叔紧绷着一张脸，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警察吴叔小鑫呀，吴叔想拜托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