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张海杰第n+1次欲言又止后，马嘉祺皱眉看了他一眼，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有屁快放。

张海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个……”，张海杰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马哥，校花托我问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闻起来很香，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加你的联系方式，让你给她介绍一下。”

洗衣液？马嘉棋闻言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确实好闻，丁程鑫家的。于是马嘉祺金口一张，“不行。”，让她滚。后半句被他吞了下去，对着小姑娘，他开不了口。

昨晚倒是有了个住的地方，今晚也不知道会怎样，思及此，马嘉祺不由得叹了口气，赶出来就赶出来呗，身份证丢了是个什么事？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马嘉祺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冷着脸把手机扔回桌洞里任它怎么振动也没再看一眼。

丁程鑫下午没课，但有作业，于是他在画室泡了一下午，等他终于画完把画收好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画了一下午的画让他感觉筋疲力尽，所以他拒绝了室友一起吃晚饭的邀约，拎着画和路上买的菜回了家。

他住的这栋楼不高，也就二十多层，因为一层两户，所以没安电梯，还是那种老式的楼梯。丁程鑫关门的时候在门缝里瞟到一眼他昨晚收留的小朋友正往楼上走，丁程鑫有点疑惑，马嘉祺住楼上？他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让你买点东西也买不好，养你还有什么用？”

“没钱？那个贱人死的时候留了那么多，你放狗肚子里去了？”

“有本事滚出去了你就再也不要回来！”

丁程鑫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了楼上尖锐的叫喊，房子隔音挺好的，在楼下都能听这么清楚，可想而知楼上声音有多大。

马嘉祺坐在昏暗的楼梯口盯着某处发呆，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雷声明明暗暗，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在傍晚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让马嘉祺很难搞，他没法写作业了。

周围的空气冰凉又混杂着泥土和雨的气息，马嘉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体。

快入秋了。

楼下传来“咔”的一声，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倾泻出来，有人开了门。

丁程鑫打开门没看到人，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往上看，看到了坐在楼梯拐角处的马嘉祺，马嘉祺也垂眸看着他，眼底被门内的光映衬出一片细碎的光。

从马嘉祺回家之后开始，丁程鑫总是若有若无地听到楼上的一些动静，直到那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之后外面除了雷和雨，便静悄悄的，再无一点声响。

他本想坐视不管，但一想到昨晚那个在路灯下，乖乖写作业的小朋友，他就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身上又没钱，外面还在下雨，他还能去哪呢？如果在外面待一晚上的话，会生病的吧？外面那么黑，他会不会害怕？

脑子里的那道身影，又傲又薄凉，可丁程鑫觉得那道身影周围实在是太过孤寂，孤寂到周围泛着淡淡的忧伤。

他心软了。

所以他开了门，毫不吝啬地分享出屋里争先恐后往外涌的光和温暖，所以他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伸出手问他。

“要不要和我回家？”

马嘉祺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那人背光而来，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于是他也伸出手，握住了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温暖。

马嘉祺握上来的时候，丁程鑫只觉得这人的手真是凉得过分，于是他带着人，进门就把人送进了浴室，又趁着这段时间弄了几个菜，确保马嘉祺待会儿出来就能填饱肚子。

屋里开着空调，所以都不用穿外套也能感觉到很暖和，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吃饭，尽管都一言不发，但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以后要是实在无处可去，那就来我这里吧。”

丁程鑫给马嘉祺夹了块排骨，冲他笑了一下。

“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多冷呐，要是我不在家，你可以自己开门进来，密码是021224不要想太多，我信你。”

马嘉祺抬头怔征地看着丁程鑫，半晌后才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丁程鑫起身要往厨房走，路过马嘉祺的时候，揉了揉他的头。

一刹那间，积攒了许久的情绪一瞬之间烟消云散，马嘉祺身心愉悦，连胃口都好了不少，丁程鑫看着情绪明显好转的人，微笑了一下，也继续吃饭，

果然还是快乐的乖乖小朋友更可爱，丁程鑫想，谁说不是呢？

自从那晚过后，两人都心照不宜。丁程鑫心照不宣地等着马嘉祺吃晚饭，马嘉祺心照不宣地敲开丁程鑫家的门。

相安无事半个月，某天，丁程鑫睡眼惺忪地靠在门边目送马嘉祺去上学，经过半个月的相处，马祺放下了些许防备，丁程鑫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挥手，跟马嘉祺再见，马嘉祺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声音逼停了脚步。

“马嘉祺，你给我站住！”，声音尖锐，跟那晚的大差不差。

马嘉祺步子一顿，冷着脸转过身，看着来人。丁程鑫也循声望去，是个跟马嘉祺三四分相似的女人。瞟了一眼小朋友的脸色，丁程鑫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好的很啊马嘉祺，有家不回，能耐了是吧你？”

那女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咒骂，“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结果你就在这跟着个男人鬼混？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你要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林晓月说着就要冲上来打人，丁程鑫脚步一错先一步挡在了马嘉祺面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挨了一巴掌。

丁程鑫顶了顶腮邦，偏头看了林晓月一眼，林晓月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马祺皱着眉瞪了林晓月一眼，伸手就去掰丁程鑫的脸。

“你没事儿吧？”马嘉祺着急地问。

丁程鑫没答，而是偏头躲开了马嘉祺的手，又顺手从他的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六点了，马嘉祺。”

马嘉祺好不容易固定住丁程鑫的脸，正皱着眉看他的脸怎么样了，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六点怎么了？”

“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