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祭

叶萦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这个是名剑山庄的石头做的砚台，我专门给你带的！”

“名剑山庄虽然以剑为名，但它背靠的山，做的砚台确实也很好，只不过没什么人敢去挖……”

“那阿萦是怎么知道的?”

“我幼时在名剑山庄学艺，当时顽劣，喝多了拿着霹雳蛋把后山炸了，然后我刻了三个月的砚台，最后卖出去的钱还分了我一半~”说起这段糗事，她还有点羞愧，当时魏长风还想阻止她来着，结果被她打晕了，后来罚的时候，他狠狠地遭了顿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若瑾的笑声太刺耳了，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之后又是零零碎碎一些小东西，就这么一箱子，她拉着萧若瑾说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侍女来点灯，她才将将说完。

“看来阿萦这一趟出去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呢~”萧若瑾眉眼弯弯，把所有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去，合上箱子，“来人，把这箱子带到我卧房去吧。”

“是。”

递给她一杯茶，萧若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阿萦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吗？”

“特别……这次遇到了很多人，不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个背影。”

“背影?”

“嗯，是我去剑林的时候，在镇子里遇到的一个人，没有看清他的脸，但他穿着一身红衣，头戴蓑笠，应该是个游侠。”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萧若瑾捏紧了茶杯，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如果小云还在，叶家没出事，他应该也想这样，离开了天启城，一袭红衣一柄剑，游荡四方，肆意自由。”

“阿萦……”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见到红色就忍不住想他……”叶萦坐在凳子上，眼泪突然就砸在了手背。

“想哭就哭吧。”

他的肩膀突然沉了一瞬，之后便感觉到湿润，“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只是一想到我连阿云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匆匆回了天启以后，更是连爹娘也没拜祭，就死在城外，如今苏醒，迟迟不敢面对叶家的宅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阿萦，这不怪你，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了。”萧若瑾心疼地抱住她，“想拜祭叶将军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去叶宅，你若是一个人不敢，我陪你去，叶府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人，他们也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嗯……”她带着哭声回应他。

“夜深了，该休息了。”

“你回去吧……我会早点休息的。”

她理了理思绪，想着果然是太依赖萧若瑾了，之前明明抱着夙语才能哭出来的，怎么离开了一阵子，回来抱着他也能哭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睡觉！

第二天一整日，她没出门，只是在房间内待着，萧若瑾知道以后也只是问了几句，他知道，她今夜怕是要去叶府了，去了也好，了了一桩心愿，也就不会那么心事沉沉的，忧思伤神，他不希望她一直背负着太多东西。

万籁俱寂，她带着东西去了叶府，所幸内力恢复了一些，轻功也还算得上能用。

看着枯草满地，牌匾破败的宅子，她的脚步越发沉重，在昔日自己的院子里，她把东西放下，开始烧纸，“阿爹阿娘，叶萦来看你们了……”

刚开始说话，她就忍不住哭腔，“对不起，阿萦没用，九年也只是死里逃生，如今还成了废物，没办法手刃仇人为您们报仇……”

扔几张黄纸，眼泪被盆里的火焰烤干，“但是爹娘放心，阿萦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阿萦都不会忘记叶家的仇的。”

“小云，你在吗？你也在天上好好看着，阿姐一定会为叶家报仇，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杀了……”

“算了，说点开心的事情吧，你知道吗？东君，百里爷爷家的东君，你们关系最好了，你还记得吗？他如今可厉害了，不仅酿酒技术了得，还学了昔日名扬天下的西楚剑歌……”

“阿姐觉得，他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酒剑双仙，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你可要在天上好好保佑他……”

“有的时候，阿姐看着东君就在想，如果你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呢？大概比东君高一些，比他瘦一点，然后喜欢穿一袭红衣，整日拿着剑闯荡江湖……”

盆里的纸快燃完了，她又扔了几张继续说，“阿姐之前就见过这样一个人，可惜没看到他的脸，但肯定没有小云好看……”

抱着夙语，叶萦看向天空，“小云……阿姐真的好想你啊，阿爹阿娘……好想你们……”

黄纸已经烧完，她擦了眼泪，把东西收拾好就地掩埋，抹去所有痕迹离开了叶家。

叶萦离开以后，一个穿灰麻衣的少年从后门进入，看着眼前的荒芜，满心惆怅。

他碰上了来此处拜祭的百里东君，但距离太远，也暂时没有相认的想法，他后退几步，到了主院旁边，那是他阿姐的院子。

“阿姐……小云来看你了……”

这一夜，许多人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