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参与狩猎的几人满载而归,管家布朗忙不迭吩咐仆人上前服务。被打来的野味被送进了厨房,猎枪被送回了放置的地方,阿迪尔还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重新更衣。
女仆为在大厅休息的几人送来了一壶茶,在大厅里休息的除了他们,还有那个与他们一同吃饭的克莱尔。
她优雅地坐在贵妇沙发上,捧起金边的茶杯和雪白的底盘,她轻轻吹开热气,望着茶面平静,涟漪微起,握住提手抿了一口。
推理先生在一旁抽烟,而菖蒲小姐正望着壁炉上方的一幅挂画发呆。
真相小姐和海伦娜就坐在这沙发的另一边,望着对她们视若无睹的克莱尔,有些尴尬。
真相小姐呃,你好,克莱尔小姐。
克莱尔哦,你们好。
她看起来非常冷漠,但还是礼貌地回应。她头也没回,又淡淡地喝了一口,像是一位高傲的女王。
真相小姐呃……克莱尔小姐的打扮真漂亮啊。
真相小姐似乎想要找一个话题,而克莱尔看起来没有直直接接把无语写在脸上,保持着礼貌地机械式的微笑:
克莱尔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真相小姐呃,什么?
克莱尔土里土气的酸臭味。
她放下茶杯,捏住鼻子,眼神中满是嫌弃地望向陷入自我世界的菖蒲小姐,表示的意思毫不隐晦。
真相小姐再怎么傻也闻得出空气中的火药,她对这锋利的语言毫不畏惧,反而是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语气尽量维持表面的平和:
真相小姐我并不这么认为,菖蒲小姐很时尚,很风趣——无论是她的打扮,她的品味,还是她的性格。
克莱尔呵呵呵。
克莱尔想变凤凰的山鸡哪里都是。
她语气不以为意,实际上满满冷嘲热讽,移向菖蒲小姐的目光仿佛浸染了寒冰,像一只凶狠的猛兽在盯着一只弱小的羔羊。
菖蒲小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身躯一震,扭过头看来:
菖蒲有什么事吗?
她看起来有些疑惑,明显疑惑于三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克莱尔没什么事,只是想提醒你,你不该染指的东西就不要遐想。
克莱尔放下茶杯,提着裙摆直接起身向着通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菖蒲小姐看起来没听懂,她望向表情有些难看的真相小姐和两眼复杂的海伦娜,看起来无比诚恳:
菖蒲她是什么意思?
海伦娜嗯……没什么意思。
海伦娜转移了话题,她起身走到菖蒲的身边:
海伦娜菖蒲小姐在看什么?
菖蒲这幅画。
这幅画的画面大量运用了冷色,黑色的背景下画的是一棵挺拔大树的树干,树干上有一个空心的树洞。这描绘的无比单调,但是运用的色彩似乎是想突破画面,诉说什么。
海伦娜菖蒲小姐很喜欢这部作品吗?
菖蒲嗯……这是阿迪尔画的。
菖蒲小姐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的压低了帽檐,像是被脑海里什么重要的回忆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也就在这时,换回平时贵族着装的阿迪尔牵着苏菲玛索的手回来了。
阿迪尔啊,那是我以前的,看起来一团糟。
菖蒲还好吧,虽然……有些颜色都淡了。
阿迪尔那都是岁月的颜色,不是吗?
阿迪尔松开了苏菲玛索的手,没看见苏菲玛索阴沉下来的脸色,来到菖蒲小姐的身边。
阿迪尔确实有些怀念啊,过去有些东西回不来了。
阿迪尔我画的那棵树在几年前就被砍掉了……真可惜。
菖蒲确实可惜。
菖蒲那里存着我过去的蠢事,这样永远消失也好。
菖蒲小姐移回了目光,发现了脸色不太好的苏菲玛索,抿了抿唇,用眼神示意阿迪尔。阿迪尔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一般,恍然大悟,有些亏欠的看向苏菲玛索:
阿迪尔不好意思,想到了点动情的东西。
真相小姐看来阿迪尔先生的画技非比寻常啊。
真相小姐不知是为了客套还是发自内心赞扬,反正阿迪尔笑地有些不好意思:
阿迪尔哎!我有段时间没动我的画具了。
阿迪尔我想到了我最初的梦想——我其实是想当一位艺术家。
阿迪尔不过……唉。
阿迪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消极,赶忙换上日常的笑脸:
阿迪尔不好意思哈。
真相小姐没什么的。
很快,老管家布朗又来了:
布朗先生,客房已经备好了,要带几位客人去看看吗?
阿迪尔笑容憨态可掬,他看向自己的客人们,可海伦娜发现他更多的目光是聚焦在菖蒲小姐身上。
阿迪尔我已经为几位客人备好了客房,车也在明早安排好了,我还有些事务要去处理,只能麻烦几位跟随布朗一起去看看了。
阿迪尔几位如果不介意的话还可以参观一下这座酒庄,晚饭正在准备。
……
管家布朗带着他们从楼梯到达二楼,穿过那长长的过道便是他们的客房。
这过道也极为讲究,两边的展示台上有石像,有标本,墙上还挂着刺绣和油画,显得颇为风雅。海伦娜大概都欣赏了一下,石像都是人像,标本是各种各样的蝴蝶,而刺绣和油画的主题似乎都和森林有关,有晨曦,有午后,有傍晚,有深夜,而每一幅艺术作品几乎都描绘了一种森林美好的意境。你能在画面里看到驯鹿,兔子,野鸡等一般被作为狩猎目标的小动物。
他们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而且房间里的陈设都一模一样:一张大床,一栋木质衣柜,一架木质床头柜,颜色一模一样的雪白窗帘,还有一张办公桌。
几个人都进去看看了,而海伦娜只是使用了神技探测了一下就继续留在外面,兴致勃勃地和布朗闲聊。
她望向幽长的走廊,忍不住问道:
海伦娜我有些好奇,请问这里有多少个房间?
布朗两间主卧,十间客房,走廊尽头是阳台,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到阳台上去看看。
站在阳台上,整个葡萄园子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干活的佣仆们此刻像迷你的小玩具,似乎只要一伸手,便可把玩在指尖。一阵劲风吹来,耳边尽是聒噪的嗡响。
布朗接着介绍:
布朗这栋别墅加上地下的一层一共就三层,最底下的一层是酒窖。几位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几位去参观。
说到这里,布朗那年轻的容貌流露出几分自豪:
布朗那里酿造着优质的葡萄酒,保存着多年的玉液琼浆。
海伦娜忽然想起了刚才克莱尔酸溜溜的话语,心血来潮问了一句:
海伦娜如果您觉得阿迪尔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布朗没有像普通的奴仆那样张口便是称赞,而是深思熟虑地用那戴着白手套的手托住了下巴:
布朗先生很大方,善良,聪明,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尊重。
海伦娜哦?
布朗我知道评论女主人这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恕我直言,她真的太过于蛮横了。
布朗她很难伺候,一不合她意便非打即骂——您知道的,一位合格的佣人应当承受这些。但是,她对待先生就像是一只猫抓住了一只老鼠:死咬着不放。
布朗几天前,两位受到先生夸赞的厨娘就被她打断了腿……先生真的太善良了,他主动赔偿了钱财之后还为她们找到了新的工作,最后甚至亲自带着礼物上门看望……
布朗先生他真的,真的太善良了。
海伦娜望着布朗,他眼中的真诚和敬佩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