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

“干我们这一行，是最不希望自己破产的，却，也是为了破产而干这一行的。”

这是年幼的我最常听到老爹说的话。做生意，怎么可能为了破产而干这一行呢？

每当我问到这时，老爹总是笑呵呵的拍拍我的肩膀：“你不知道最好了。”

虽说是在镇上开店做生意的，但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多么的好，还是要靠家后院那几亩地来维持生计，在村里却是比较穷的人家。况且......

我也没见到老爹同其他村里的人有过往来。村子里的人见到他似乎恨不得绕着他走，好像还说他是什么“趁火打劫”的人。而且，似乎这种不善的人际关系“遗传”到我身上来了。

我一开始的同桌是个女孩。她有圆圆的脸蛋，胖乎乎的，加上那白净的校服。我第一次看到她时，脸就红的不行，说实话，我那时还不懂那是什么感觉。

我们两个家其实住得不远，就在同一条路上，每次放学，我们两个都会一起走。直到......

我们两个在路上碰到了他爹，他爹看了看我，认出了我是谁家的孩子，随后直接把她闺女拉到身边，嘀咕了几句什么之后，就径直带着她回家了。

之后，我虽说不是见不到她了，但她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种疏远，多了一种厌恶。那天晚上，我会到家，坐在床上，哭了好久。我问爹：“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卖那没有用还讨人嫌的破东西，还有，为了破产到底是什么意思。”

爹用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不过我最后还是知道了。

看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多，老爹的神情却也越来越忧虑，家里的条件却没有丝毫的改善，老爹也一天天的唠叨着：“破产的时候要来了。”

那一年，全村大旱。

村子边的小河里里嗡嗡作响的抽水机正式出自老爹之手，村民们再怎么唾弃，也只能从爹这里花钱买来抽水机，以延缓自己的灭亡。

鱼躺在失去了水的河流之上，瞪着自己的眼球望着已经停留在天空之中半个多月的烈日。

爸爸拿着家里所有的钱，离开了家。

再回来时，他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只是高兴地告诉我们，他破产了。

没错，他是破产了，可全村的人却有了活路。

下午一辆辆的大卡车载着许多粮食和一箱箱的饮用水驶进了村子，它们，将会成为村民们后半年的依靠与整个村子继续存在下去的希望。

村民们单独出去购买是无论如何也买不回来的，但老爹却有大把的钱。

旱灾没有停止，那一年，全村颗粒无收，但村民们都活了下来。我们家，当然也不出意外的破产了。

每当我的再度回忆起那一年时，我都会问老爹，那一年我们破产，你后悔吗？

爹用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头，笑呵呵的说说：“咱们这不是之后靠着村民们的救济又有了点家底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摇摇头，“不惜破产去帮助那些曾经唾弃你的人，你不后悔吗？”

看了看温暖的太阳，对我说：“我也是人啊。再说了，干我们这一行，是最不希望自己破产的，却，也是为了破产而干这一行的。”

我们不希望破产，因为这代表着村民们要遭受苦难；我们需要破产，因为村民们需要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