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深处,残破的神庙堪堪被几根大理石柱支起,被酸雨溶解的神使像,隐隐还能看出人形。
土灰的石门紧闭,黄金的拉环被尘土蒙住了光泽,干枯的血块将环下的锁孔覆盖。
脚边落着碎石断瓦,草木萋萋遮天蔽日,还是白天便渗人得慌。
叶玄桦尝试拽了一下拉环,血块脱落,灰土纷纷。
锁孔散发着金属光泽,而石门依旧紧闭……
要钥匙是吗?
松开拉环,叶玄桦退后两步。
不用法力,仅凭肉身,一拳挥出,石门破裂!爆破声炸响!整个庙都像在震动,大理石柱摇摇欲坠。
溅落的石块直飞到神庙内部,发出轰鸣。土石散乱一地,现场一片狼藉。
叶玄桦已是无道境后期,短短两个月,便突破两个小境界。
这等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偏偏在他身上又查不出是什么体质。
对于肉身,叶玄桦向来是随便练练,只要能承载一身修为便够了。
但仅仅是这样,也练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哪怕他有一天法力尽失也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火烧水煮更是如浮云。
全力一击将一座千米高的山夷为平地不是问题,合丹境之前的三个境界的修士随手可杀。
合丹境的要是不飞天遁地的话,也可一试。
总之,是强到离谱的。
不过这些每个无道境都可做到,宋锦旭为什么能被树枝划伤是个谜。
顺便再次感叹,杨剑那货是系统作弊给他开了挂。
尽管用了避尘符,叶玄桦还是提着衣摆小心跨入神庙,寒意阵阵,扑面而来。
空荡幽寂的殿堂里爬满落了灰的蛛网。
正中央的莲花台上,供着一尊天帝石像,无悲喜,静静的站在崩裂的土石台。
倾撒着香灰的供桌上香烛早已燃尽,瓜果供品干瘪作一团团凹凸不平的黑色硬石。
荒凉冷清。
这里不是目的地。
天帝像不过掩人耳目,真正受供奉的神在地底。
虽残破,但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神虽死,像却活了过来,将永生赐予这片土地。
正是从瞳瞳记忆里翻出了地底的神像模样,叶玄桦才有灵感把自己编成那个鬼造型。
一念起,大地凹陷,身体一起坠落。
腥臭的气息与腐败弥漫,是这片土地驱不走的阴霾。
尸山血海中,他看见了那尊沾满血污的断裂的神像。
没有上半部分,自腰部断开,独留数十只手支起似上吊的下半身。
密密麻麻张开的手铺满四周,将中间的空地环住,像在与信徒拥抱。
这般直面,只叫人毛骨悚然。
走上祭台,供桌上是成堆的煮烂腐朽的婴孩,瘫软的肉糜烂,流淌着黑色脓水,恶臭扑鼻。
桌下的地上铺满了泛黄的白纸,密集的文字写的不知是祈愿还是诅咒——字不知是什么年份什么种族的,没有一句看得懂。
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月嗣似乎曾有段时间邪教盛行。
木梵家的衰落是因为邪神,瞳瞳被抓到这里也是因为邪神。
在瞳瞳记忆里,他是被选中的祭品,被父母从月嗣带来。
第一次见到神时,他说:
【怪物,那分明是个吃人的怪物。】
后来,他逃了,就在祭祀前夕。
苏醒的神把妄图解释的信徒送进了炼狱,接受火焚之刑。
神死了,但又没完全死。
放出瞳瞳后,叶玄桦把手按在灰色的石像,将神识渗透冰冷的世界。
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赤金的光纹自四面飞天壁画涌来,划出一道道金弧。
强大的运势几乎将空间扭曲,似烈焰燃烧时因高温而扭曲的气体。
还未近身,从心脏里挣扎蔓延开暗金锁链环在身侧将叶玄桦包围。
金纹撞上锁链不得寸进,扭身要逃,却被四面不知何时激活的血阵困住。
锁链扩张血阵收缩!它被高速轮转的符文揉碎卷入。
“你不过一个原世界的土著!怎么可能发现本神!?”
叶玄桦收回按在神像上的手,睁开灰蓝似海的双眸,眼中映着金色光轮。
“系统主神?……可惜不是樱菀月的。”他连连后退,飞身踩上庙内断裂的某根石柱顶端。
因叶玄桦将神识注入石像而激活的血阵迅速汇聚,顺着祭坛攀上石像,一切都好像活了过来,连壁画都扭曲舞动。
土石崩溃,神像复苏。
十化百,百化千,无数细长无骨的手抬起落下,溅起万丈尘埃。
它肢体扭曲,无上身,就这么诡异地爬下高台,修长的手扩张在空中,寻找生人的气息。
细丝状的紫黑色异光一闪而过,空间被划作一块块方格,一切皆被分割。
刹那!空间破败,一切崩裂散乱。方格的空间被蜂涌的乱流卷入虚妄。
没有颜色天地之分,这里空旷死寂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
叶玄桦将自己暴露在无空间之地,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似乎连无规则的乱流也要绕着他走。
抬手间,零落的空间重聚,殿非殿,木非木,他们、它们都活着,却割裂作无数。
金链绕上粉碎的空间压缩,青羊鼎炉的青纹在四周浮现,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收紧。
数条禁锢将一方秘境拖入不存在的丹炉。
生命、气运和神像融化合拢在一起,待紫云升腾又散去,手掌大的灰色羊眼球状的法器飞出。
落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