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下）

也就只有在叶玄桦把目光留在别处时，李厶才敢这么看他，才能知道，他看所有生灵都如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因为恐惧，李厶不敢犯半点错，生怕落叶玄桦手上。为此他把门内上百条门规在短短几日背得一字不差，刑法相关的知识他一点不敢漏。

明明叶玄桦是李厶师尊，但李厶修炼上出问题后，他宁愿找老祖，找杂役弟子解惑都不愿踏入主殿或天镜院半步。

他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若能再见到父母，李厶一定要哭嚎一通，质问一番，和叶玄桦一起来的那个师兄不好吗？同村的人都拜入他门下，为什么单把我推给另一个？

之后二人闲谈几句，待伤口处止血结痂，李厶便匆忙离开了。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自修炼后太久未眠，叶玄桦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沉浸在梦中的感觉很美好，如溺死一般，冰冷地下坠，不见一丝光线，不晓一缕清风，连水的流动也没有，他被遗弃在不知何处，孤寂地存在。

不知是过了多久，叶玄桦又毫无征兆地醒了。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个生得伶俐的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团子，圆润的脸看着软乎乎的。

“若善？”叶玄桦叫出她的道号，因为她没有名字。

“嗯，师尊，你醒了？”

“难道本尊现在看着像梦游？”

“呃……好吧。”若善眉眼弯了弯，似是轻松。她本来离叶玄桦便极近，结果还向前靠，整个上半身几乎贴在上面。

“师尊，我又梦见你了，怎么办啊？”

“……”叶玄桦知道她接下来会有逆天发言。

她没有半点孩童的青涩：“我在梦里成了个男人。大抵也是在这，把师尊按在椅子上*到哭，你哭起来很好看，……说起来，师尊**的时候喜欢发出声音吗？”

“看情况吧。”叶玄桦倒不怎么生气，若善对自己从来不是喜欢，不过是爱讲些诨话惹他生气罢了，真不知道从哪学的。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情景和梦里很像？”若善的眼睛和头发极黑，似墨水画中走出来的女童。她比李厶要小两岁，来自末陆。

“不像。”叶玄桦扭过头看向门口逆光站着的樱莞月，同为光线的原因，他看不出樱莞月是什么神态。

“宿主，我今天这件衣服好看吗？”樱莞月蹦到光线暗一点的地方转了一圈。她穿了一件紫色的纱裙，蓬松柔软，典雅贵气，在光中如云烟雾气，飘飘散散。

“好看。”

樱莞月满意地笑着，提着裙子又跑出去：“我今天要去造谣…啊不，是参加婚礼。”

樱莞月除了初见那天装正经外，其他时候都放飞自我了。

“师尊在和谁说话？”若善问道。

“无关紧要的人。”

“师兄要过来了，弟子先行告退。”若善左摇右摆，快步走出门去。

她天生四肢不协调重心不稳，一年前几乎不会走路，现在已经好多了。

若善本是末陆一医馆馆长的孩子。她家世代行医，上至快入土的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没一个不会点医术。可惜，这家医馆的人某日忽然全部暴毙，七窍流血，青筋暴起，只留下若善一个人。

很快她家的情况被人发现，一群人来哄抢各种草药丹方，混乱中她被抓住卖到黑市，整日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任人买卖，一群狗里关着个人，叶玄桦路过时好奇也就买下来了，后来又收作弟子。

李厶慌忙赶来，却依旧保持着礼仪：“师尊看见.……”

“没看见。”叶玄桦躺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不必管她。”

“……是。”李厶告退离开

叶玄桦躺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接到妄离尘传来的通讯才发现自己修为不知何时回来了。

系统的修改世界的能力果然是厉害，不过，来日方长。

妄离尘把事情往严重说。

“宗主，我刚才看见一个恐怖的事情，”妄离尘语调和平时不太一样，叶玄桦从没听过她这种语气。

“嗯，你说。”

“十七长老还记得吗？”

“不记得。”叶玄桦有点搞不清状况了，青天宗总共只有十六任长老，这十七哪来的，凭空变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