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
那天下午下着大雨,我正准备撕开几年前案件档案的密封条,小李面露难色站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会才敲门说有人找我。
“林队,那个女的说她的事只能找你。”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让她进来。”
见到那个女人,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手指敲着办公桌边。
一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秾滟娇媚的面容,她潋滟的眼里还蓄着泪,嘴角却又噙着笑,“林警官,好久不见。”
我手上的动作停住,心里满是惊诧。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以近乎完美犯罪的方式接连杀了六个人,那现在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炫耀挑衅?没必要啊。
她仿佛看透了我内心所想,她看着我缓缓开口“我是来自首的。”
……
我们聊到天黑,她和我娓娓道来了许多事情,大都是发生在她身上的,却又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平常的校园生活就是犯罪动机。
或许有些人以为那些曾经骇人的伤口后来也只会是淡淡的疤痕。
轻易就可忘去。
但那些内心深处的伤却是无法愈合的。
或许那些人许多年后想起来会觉得十分抱歉,但在酒桌前短暂的抱歉过后又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举起酒杯,“每个人年少时都会犯错误,既然过去又何必耿耿于怀。”
他们夜夜从梦中惊醒,无数次经受凌晨的黑暗;而那些人安安然睡在柔软大床,搂着温柔的妻子或体贴的丈夫。
他们耿耿于怀许多年的痛是那些人轻描淡写年少时的错。
…
我问她为什么要自首,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现在…比较信因果。”
她还是笑着“如果是现世报的话,或许下辈子我会有简单幸福的一生呢。”
“奢望也好。”
“这是我希望的,也是…她希望的。”
……
(简清)
我不喜欢被别人控制,像我母亲一样,这种养在温室里的菟丝花,连阳光和水都由别人决定。
后来又因为接受不了男人的出轨,郁结于心最后病死。
是病死的吗,其实也不重要了。
反正他们两个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她死的时候我四岁,从此我和我的父亲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一开始的保姆总是隔三差五才给我做饭,直到某个夜晚我饿得头晕试了很多次才终于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里他声音带着些许酒意,旁边传来柔媚的女声,然后不耐烦得让助理给我送些来,最后换了个新保姆。
那个夜晚下着大雨,轰隆隆的雷声时不时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看着只有闪电划过才会有一丝光亮的房间,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直到他查出病来才想起来要培养我这个女儿了。
只不过…又是一场新的折磨。
……
我曾经觉得我喜欢的东西就应该由我控制。
但是人的思想,大多是控制不了的。
既然活着的人控制不了,那就只能变成死人了,只有死人才会乖乖听话,不会再离开我。
阿雾,她原本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但是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我犹豫了。
或许喜欢是一种“她应该死”深入骨髓的固执。
但是爱是一种“她必须活”刻骨铭心的信念。
后来的一切都没什么必要说了。
我的茉莉违背了我的信念。
阿雾,你能不能回来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