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是毫无征兆的死在范闲面前的。
起初范闲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赴约,去到二皇子府的时候李承泽还拿着一串葡萄,挂在秋千上,明明没有人推他秋千却一晃一晃的,看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
直到李承泽突然就问范闲——
“范闲,你当真如此恨我?”
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范闲感觉有些心慌,李承泽是什么意思?
“我——”
不等范闲做出回答李承泽就咳了一口黑血出来。
“李承泽?!”
李承泽看着范闲笑了笑,“这个结局,是不是合了小范大人的心意?”
不,怎么会。范闲不可置信的向李承泽扑去试图接住从秋千上跌下的李承泽。
我是怎么走出二皇子府的?范闲站在街中间,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有李承泽死前控制不住吐出来的血。好像是谢必安把他赶出来的。
就像我把他杀了一样。范闲想。
和在牛栏街刺杀中活下来一样,范闲不顾满身狼狈,不顾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自己走回了范府。
回到家后范闲就坐在院子里发呆,他没办法接受李承泽的死亡,他和李承泽斗了这么久,突然告诉他,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不接受。
范闲想要的不是这个结局,他一直和李承泽处处作对,为的就是不让这个结局出现。
二皇子死亡的消息瞬间传遍京都,同时范闲作为二皇子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被当做了杀害皇子的凶手展开调查。
很快,在二皇子府里发现的遗书就替范闲洗清了他的嫌疑。
李承泽在上面写,他说自愿死亡,与任何人无关。
“大人,您说您,这二皇子一死您前方的道路不是应该更加的通畅无阻了吗?您怎么还哭丧个脸啊?”王启年在一旁看着板着脸的范闲不戒道,这根本不像是死了一个仇敌,倒像是死了一个知己。
“是啊老王,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开心吗?”范闲有些激动,“李承泽死了我不是应该开心吗!”
可为什么,我反而开心不起来?范闲有些喘不过气,最后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京都城内谁都会死,即便是死了一个皇子,人们的生活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可能是因为死的又不是皇帝,死的又不是储君。
死的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封地的只有封号的小王,死的仅仅是一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所以没有人在乎死的是谁,李承泽的名字也不会再被提起。
自打李承泽死后范闲办事总是会跑神,会时不时就去想李承泽。
他早就听说,死亡会美化一个人。而现在他才彻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越是回忆,他就越觉得李承泽……罪不至死,也不该恨他。
但为什么——
李承泽为了销毁走私证据烧了史家镇,这难道不可恨吗?
李承泽派人打死了老金头家最后的血脉,这难道不可恨吗?
李承泽通敌叛国结党营私,这难道不可恨吗?
还是说,这一切李承泽都有自己的苦衷?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李承泽,你作什么去吃这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