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心上人啊,我的心中架着一台名为长相思的古琴,高山流水与柔情蜜意,只为你准备的曲谱。有了你的陪伴,我这位浪子从此江湖间有了寄托与牵挂。期末英语考试,我这位万年老二破天荒的考了最高分147后,我那歪肩扭脖得意忘形的行为举止,只为诺美怜爱一句:“我知道你是全班最高分,你最能!”体育课上跑800米时,不善体育的我,拼命跑到最前面,只为在终点时与诺美崇拜的目光相对视。每晚与数学难题死磕到底,只为诺美在不会做题时想到她眼中精通数学的我,尽管温柔体贴并非我的代言,可我仍会一边认真讲解,一边满脸嫌弃:“笨死了!”每天放学最后一个回家的我,只为拿起粉笔头,藏在楼道间,伏击诺美,感受那道倩影随追其后,心中有着说不尽的快乐。即使后来在九年级下学期座位调开,上午第三节课下她的几位闺蜜也常受她之托,“孤霄,这你心上人给的糖,你吃不吃?”一颗阿尔卑斯奶糖被掷到桌前,诺美最要好的闺蜜穆天天走上前道:“有毒哦!”见我已经撕开包装纸,有自顾的说:“心上人的糖毒死也心甘情愿。”我将那颗糖丢入口内,甜甜的香味立即充斥口腔,温暖着这位可怜的饥民,不由得意起心上人之体贴,挑眉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无疑,喜欢一个人让我确实变得更加优秀,只是同其他偶像剧不一样,我的优秀并非自卑与追光,我想让自己成为全才式的人物,让诺美为我感到骄傲,也为了我能帮助到她,仅此而已。
(四)
后来,阅读了几本科幻小说以后,我渐渐发现了科幻小说所体现的博大与浩瀚,从此也对劲敌物理这门学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镜子》所转述的人类和平共处,《三体》中的黑暗丛林法,《吞噬星》中同归于尽的悲壮,如同乘坐观光电梯,将我提升至另一个平台,站在那个崭新的平台上,鸟瞰芸芸众生,感受宇宙之浩瀚,思考人生之意义,令我从肤浅的毛头小子成长为开始有了自己深邃的思想。物理,是我心目中最神秘的黑洞,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我被吸入。从此脑海中每天都放映着有关宇宙的电影,待我走近时,却只剩几层厚玻璃。这种感觉如同反复期待的礼物,在即将到手时凭空消失,令我痛苦不已。与此同时,却也被物理所营造的高远境界所持有的悲壮英雄主义深深折服了。但是当我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分享给心上人时,却只能得到她冷冰冰的一句:“我并不这样认为。”她宁可背会物理题的答案,也不愿与我坐在一起共同探讨难题,理由只是不悦的一句:“我并不擅长物理。"难道你就只能安于现状吗?听着她那与我截然相反的口头禅,我不禁感到孤独与沮丧。
是我改变了,还是她改变了?我至今都未知晓,那就让其成为一颗永久休眠的种子吧,永久留在心底。受了物理的影响,我开始喜欢慷慨激昂的朗诵爱国诗,可诺美柔声细语的闺怨诗,让我也用同一种语气别扭的朗诵。起初,诺美神情陶醉,说那是我直男的特色。可是当诺美感到长期以来她所坚持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被我粉碎后,她开始直言:“不想理你了!”我也感到长期以来独立自由的生活因此被打搅,从起初的诚心认错到不再搭理
直到一瓶镁粉的喷出,我们彻底结束了眼下拧巴的关系。那时已是九年级第二学期,体考在即。为了引体向上顺利,我买了一瓶镁粉。训练完毕回教室时,恰好在楼道内与诺美打了一个照面。那时我们已冷战一天,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发挥手闲的本能,以开玩笑的方式,将镁粉冲诺美喷出,这不喷不要紧,一喷动山河。一不小心喷多了,还全喷在了女生最麻烦的头发上。我被彻底恼羞成怒了,深深的厌恶从她眼中射出,把我逼至墙角。我还未来得及道歉,已经上课。下课后,一张纸条被塞到我的手心中,如同上次的那封情书一样,有心上人亲自送到手心内,依旧是暖暖的感觉,但是映入眼帘却只有一句话:“分开吧,孤霄,我们结束了!"
我顿时感到晴天一个霹雳,连忙跑到诺美面前,诚心诚意的认错,我真诚的告诉她我错了,我不应该把镁粉撒到她的头发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是诺美却告诉我,她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却不能接受我们现在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曾经很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你把它丢弃了,你是那么的放肆,那么的霸道,那么的蛮横,那么的无礼,我不想再和你一起了。”我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前不久还是心爱的人,现在却要分手,“或许我有很多缺点,我也不是一个好的恋人,但是我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在很久以前,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原都是因为我的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们难道就不可以重新做回朋友吗?”“不可以!”诺美严辞的拒绝了,“你伤了我的心!”
又是一个无人看管的自习,我心不在焉的做着数学题,忽然,传来了一张纸条,上面依旧是熟悉的字迹:“孤霄,你始终从未明白过我的心,曾几何时,你是那么的优秀,让我为你动心,但是即便现在你也很优秀,可我为自己冒失的举动而感到后悔。我不懂得你的悲壮英雄主义,你亦从未读懂过我所创作的情诗,你只是一位铁骨铮铮的硬汉,根本就无法了解柔情。”我叹了一口气,将这张纸条塞到兜里,保存了好几天,也被这种苦闷的失恋情怀,忧郁了好几天。一模成绩以后,我考的很差,诺美也不例外,但是班上又开始传言她与我的竞争对手王枫泽,原来她从未喜欢过我,只是为了我的成绩而算计我罢了。待我不再优秀之时,即可将我取而代之。那天夜晚,月光如洗,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坐在一起背诵诗经中的《皎兮》,如今却只剩我把盏凄然北望了。不过,就算我有此情又有何人知道?自始至终,对于我们的感情,班里的同学们只是吃瓜群众的身份,看着一场闹剧最终收场。想着想着,倒也想明白,原来,感情与事业从来都是最为矛盾的。虽然我没有因为恋爱而学习失利,反而因祸得福,可是现在令我学习的动机都没有了。在整个青春时代,要么是心上人,要么是学习成绩,当心上人都没有时,只能关注学习成绩了,就像一台没有任何感情的学习机器,不过也是学生的本分吧。我在诺美的那张纸条上,工工整整的抄上《笑红尘》的歌词:“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看天黑的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生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五)
最后的一个月内,我将自己的个性签名改为:“若此生情路坎坷,便是猎手,成就单调的自我。”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投入学习之中,意图用忙碌的学习来麻痹我对诺美的思念,每当我想念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时,我就会做一道数学压轴题,做了将近20道题,所谓的初恋与心上人倒也消失了。难道我对诺美也并没有多少深情厚谊?难道我对诺美也只是简单的欣赏,甚至好感罢了?来不及去想这些,我又开始做物理压轴题,或者咬紧牙关做自己最不擅长的化学实验题,写着写着,时间已经悄然逝去,在三模时我考了全班第一,比一模时整整高出了100多分,我又回到了从前的得意忘形的状态,这是从前,我只是想让诺美为我得意:“我喜欢的人是全班第一!”可是,我现在的得意忘形,只能被自己解读为释放压力了。于是三年之后,在努力学习的同时,我开始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当好朋友们将我们从前的留言细说时,我再也不会生气的回避,反倒如同恋爱时一样,大大方方的承认起来:“对呀,许诺美是我的前任!”前任代替了初恋,代替了心上人,说着说着,我好像已经把她忘记了。她现在,再也不用让我上课小心翼翼的回头相望,她只是一个让我得意的前任,我因自己拥有前任而感到骄傲,而感到自豪。就像当初表白我喜欢你时那样。时而也会想起那张纸条,诺美或许说的对,在这段感情中我做错了,作为一名合格的男朋友,我没有做到用情专一,不过诺美呢?她与我的竞争对手之间的那段关系,除了让我对那位竞争对手大大方方的承认道:“这是我的情敌!”也没有其他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毕业后,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心中有没有彼此也都无从知晓
直到一个傍晚,我正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迎面而来的微风,悄悄的揉过我的发梢,逆风而行,即便是青春。我的脸上挂着笑意,中考后的惬意生活还正在享受,只是就在这时,那么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自行车如同骏马,多么的熟识人性,带着我飞纵即过,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此别过。我努力的捏住刹车,自行车由于惯性再次向前滑了几米,方才停下。我急忙下车,推着自行车往前跑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般。我愣在原地,如果真的赶上了,要说些什么呢?但是如果赶不上,她已经删了我的一切联系方式,就此别过,从此天各一方,这份遗憾永存心底
夕阳即将西下,血色的残阳宛如被弄破了一个血口子,鲜血从九天直接倾泻千里,最后都集中在了我的脚边。我独自倚立在一根电线杆旁,如同丢失了什么,好像是两年的记忆,在上个月内离奇的失去,但是当一切重回大脑时,却都来不及。
“唱一首水调歌头,那明月何时能有?我站在梧桐树下,期待你回眸。若今生牵你的手,有哪怕岁月悠悠,只盼那清风依旧,与你长相守。散不去只剩温柔,这秋风吹去离愁,只感叹浮生若梦,无人在身后。抬头看梨花翩翩,是谁在独自承受?怎奈何蓦然回首,你皱起眉头。怎叹那山有木兮那木有枝,心悦君兮啊君不知,可是前世与你错过太多事。怎叹那秋有月兮那月有诗,也不及与你相守时,梦里与你山水再相识。”晚风轻轻的拂过面颊,夹带着我深沉的歌声,飞去了远方,仿佛我又回到了初二的第二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