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然而,《留住初恋的味道》作为中学生很少涉足的领域,自然引起班上的大量起哄与留言,只是其内容与效果完全出乎意料。班上的同学们以初恋为中心,大肆为我宣传所谓的根本不可能的初恋,却没有一个流言正中我心。我渐渐有点无奈了,为何没人感受到我喜欢上了许诺美?
看到这里,你是否已然在构想青春偶像剧的俗套剧情了?不不不,不要忘记我的好朋友阮璃尘,他有意设计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本是为了捉弄所谓的一些初恋,却为我创造了表白的机会。
那天下午大课间,阮璃尘叫上我们一些花花公子,开始了真心话大冒险。意料之内,第一局我就输了,我同前几次一样选择了大冒险。阮璃尘笑嘻嘻的说:“给你初恋表白!”胡鸽子,崔利元开始起哄,他们的目光化作无数蚕茧,将我紧紧的裹住。
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哎呦”,“哎呦”“噢”。感谢上帝,在那一刻,他开了一个玩笑,他的手将起哄声一弹,就化作别样的东西,我的心里既没有勇气,也没有胆怯,只是本能的看向一旁。
许诺美坐在那里,仿佛游弋于红尘之外,淡然处世,却又深藏于红尘之中。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习题,手轻轻地搭在桌边,与四周热闹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她宛如一朵天山雪莲,弥足珍贵。远离尘世,生于极寒。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稼轩的高雅境界让我产生了本能反应。只见我扭过头,看着自己暗恋许久的女孩,她自然毫无反应,我用自认为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内心深处的一道媚光,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她正是我的初恋啊。“我喜欢你!”我用自认为最悦耳动听的声音呐喊起来。一切真的只有喜欢了。全班都骚动起来了,起哄声在分贝最高后转为激烈的鼓掌声,每学年颁奖时,台下的掌声也没有如此激烈。许诺美停下了笔,愕然的抬起眼,望着我们。显然,她听见了,她安静的举动被我打乱了,她终于听见了。
不,她应该一直在听,不然她怎会皱起罥烟眉,不解的看着我呢?她听见了,她听见了我喜欢她。
绵绵的掌声长达了好久好久,不过,我没有被刺耳的噪音拉回现实,转而重回卑微的暗恋之中。我感到此刻心中已云淡风轻,一段沉重的心事终于得以解决。我在掌声中与诺美对视,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没有用手轻掩嘴唇,诺美也没有含羞的低头搅玩手指。我们相互望着彼此,正如宝黛初识时寻觅知音之惜与含情脉脉之情,我感到那一刻,我长大了,是哦,长大了,终于冲破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马甲,终于听从了自己的内心,终于追求到了自己的幸福
……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鼓什么掌?”班主任的声音将我从美好的憧憬中抽回,大家连忙停止鼓掌与起哄,纷纷坐回座位,然后幸灾乐祸的回头看我。
我没有来得及做好,班主任就已经知道了影响纪律的罪魁祸首是我,只是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于是满是蕴怒的喊道:“孤霄,过来!”
大家都大笑起来,我也忍俊不禁的笑着,仰起头自豪的走出教室。因为表白而被带入办公室的,恐怕只有我一人了吧。在不经意间,我一个回头,想看看诺美的反应,在捕捉到她悄然转红的脸色后,我心满意足的被请去喝茶。
回来后已是晚自习,又是一个无人看管的自习,我在后排同学的焦急问候中回到了座位。诺美正在演算一道数学题,复杂的计算过程令她不由得抱怨道:“这题怎么算不出来呀?”我放回早已掏出来的英语书,从试卷袋内胡乱抽出皱皱的稿纸,大脑飞快的运转,凭对题目的感觉另辟蹊径,列出一串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式子后,将草稿纸推到她面前。“你若把这些能算出,我把你叫爹。”诺美不甚相信,大大咧咧的直言不讳。算不算主动?我喜滋滋的算着,为了展现自己的非凡智慧,还发挥着本不擅长的心算,最后潦草的写出整数二,脖子一扭,一脸坏笑道:“叫爹啊!”诺美倒也不是先前般巧舌如簧的抵赖,小声的叫出声来。“叫大声点,听不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非我莫属。不过,这次迎来她的一记眼刀,随之而来一句“好话不多说”,这有理有据的,我只好惺惺然住了嘴。这之后,我们忽然默不作声了,我不说话是因为一种微妙的关系,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那诺美呢?回归先前的表白现场,也只不过是我自说的表白了,真是恼人的问题。既然口是无底洞,那就用手吧。我敢说接下来的愣头青行为,从此改变了平静的生活,一个漩涡将我搅入,余下的一切各自凌乱。一位自持浪漫主义的诗人,避开了一切意境优美的情诗,只着笔与直男的直抒胸臆“我喜欢你”,没有犹豫,没有多虑,直接将其当做纸条,明目张胆的送至诺美眼前。那双纤纤素手搭在额前,背过身去,继续写起作业,一切又都恢复寂静了。
第二天,内心压着巨石的我不堪忍受彼此相处,从未有过的不自在,终于在课间时,厚着脸皮来了句:“我昨天给你的纸条,你应该销毁了吧?”谁知,诺美扭过脸,摆起生人勿近的面孔。我不知哪根筋不对了,讪讪的说:“能被我看上是你的荣幸!”这时,手心忽然一暖,感到有什么东西被递至手中,抬头一看,诺美迅速抽回手,再次查看时,原来是一封被多次折叠的作文纸。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孤霄,我喜欢你!”天呐!这是一封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情书,这是一封由女生主动写给我的情书,她温柔细腻的词句,详细描述了我昨天的那句简洁告白。那一刻,我的心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只装下一位名叫许诺美的女神,她不仅是我的初恋,更是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