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

临近午夜，荒废已久的海澜精神病院闪过一个高挑的身影。

锈迹斑斑的大门被推开，一栋破败的大楼出现在何析眼前。她拍了拍电量即将耗尽的手电筒，淡定地走了进去。

“好浓的味道……”何析捂了捂鼻子，刺鼻的霉味和肮脏的灰尘让她无法忍受。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烧毁的痕迹仍清晰可见，墙上幼稚的图画，满地散落的文件，仿佛上一秒还是欢声笑语。

但她知道，这一切早已是五年前的故事了。

何析没有理会，继续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清脆的脚步声在一个拐角处停住，何析敲了敲面前的墙壁，空洞的声音回荡在病院里。

就是这里。

何析眼眸中渗出一丝寒意，迅速从包中掏出准备好的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墙体本就没有多厚，加上岁月的消磨，不过几下便轰然破开一阵浓烟扑面而来。何析赶忙捂住口鼻，弯腰冲了进去。

浓烟散去，何析恍惚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呼吸一滞。

病床上，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与记忆里的人渐渐重叠。

“阿聆......”

五年前，一场无妄之灾席卷了海澜精神病院。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院方不给个说法吗！”烈火中，有哭声，有惨叫。十五岁的何析蹲在角落，茫然的看着院中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

“女士......不要慌张......”大火中，唯有韩院长站着从医院里走了出来，此时，他坐在何析母亲的对面，淡定地抿了一口水。

“这场火灾，已经确定是护士的操作不当所成，现在，那位护士也不幸离世，请您理解。”

“我现在在乎的是，被抬出来的人里没有我的女儿何聆！”

听到这句话，韩院长稍顿了一下。半晌，他抬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抱歉，女士。”

“何聆，从未听过。”

闻言，何析母亲脸色一白，瘫软在地上。

“妈妈！”何析冲过去，将母亲扶了起来。发现母亲早已面如死灰。

同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呼声：

“病院里没人了！”

“小析......咱们回家......”何母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拉上何析就要离开。

“妈妈，不去看看吗！万一妹妹在里面呢？”

“不用了，”何母释然般回头，望着远去的骚动，“你妹妹想走，就让她离开。”

“她是自由的风儿，我们留不住她的。”

那一年，风儿吹走了酷暑与炎热，也吹走了何析的天真和母亲的笑颜。

这场轰动一时的灾难，也在一段时间后销声匿迹。何母一夜白头，投上去的诉讼书也因为没有证据被驳回。

五年，漫长且短暂。

一个星期前，何母病逝。何析安排好母亲的后事，便孤身一人来到病院，只为找寻当年的真相。

现在，就在她的眼前，那个日日夜夜只在梦中出现的人，双眸紧闭地躺在那里。平静，苍白。

“为什么会这样......”何析靠在床边，轻抚着妹妹的脸颊。七年过去，何聆与记忆里的脸变化不大，唯一不一样的是，现在的何聆再没有了曾经的生气。

欣喜没有淹没何析的理智，她心中的疑虑反而越来越深。

既然何聆就在这里，为什么韩院长要否认何聆的存在？

当年的火灾，只活下来韩院长一人，为什么何聆会出现在这，而且没有一点经历了火灾的样子......

脑子越来越乱，何析皱了皱眉，从思绪中缓了过来。安静片刻后，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心跳。

不是一个，是两个。

何析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的人。而此时，手电筒电彻底没电，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何析站起身，却觉得脚下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