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我并没有质疑三位长老决策的意思。宫氏祖训,任何人都绝对不可违背。但是宫子羽当真符合吗?”
宫紫商:“宫门祖训家规我抄过很多遍,我记得很清楚。”
宫远徵:“抄了很多遍,倒是背来听听啊。”
宫紫商瞪了他一眼,开口道:“缺席继承者须行过弱冠成年之礼,这一点,远徵弟弟你不符合;第二,继承者必须为男性,这一点,我不符合;第三,继承执刃位者必须是身在宫门内部的宫门后人,这一点,事发当时在山谷之外无法联系的你不符合”
宫远徵一愣,他仍然没有想到宫紫商居然真的会背。宫子羽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宫紫商。
宫尚角:“你自己也数过了,要符合四个条件。”
宫子羽:“哪有四个?弱冠之礼、身在宫门、男性,一共三个条件,我哪个不符?”
宫尚角:“第三个条件的重点并不是身处宫门内,而是‘宫门后人’”
三位长老也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脸色顿时有些凝重,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宫子羽感觉气血上涌:“你想说什么?”
许久不说话的宫远徵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替宫尚角说道:“哥哥想说,如果你不是宫门后人,那这继承资格可就荒唐了……”
宫门早有宫子羽非老执刃亲生子的传言,虽然从来没有搬上台面证实过,但种种可疑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这么多年,就连宫子羽自己,偶尔也质疑过自己的身世。当这一层关系被人当众揭开时,宫子羽内心不免动摇和震颤。
江晚舟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宫远徵骂宫子羽‘野种’的结论从何而来啊,但……江晚舟看了一眼宫远徵和宫尚角,没有实质证据如何得知?
宫子羽怒瞪向宫尚角,还未开口,金繁已经怒不可遏:“远徵少爷!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宫远徵抱起手臂,继续不紧不慢地提出质疑:“我想,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宫子羽怀胎不足十月便早产。兰夫人在嫁入宫门之前就一直传闻有一个难分难舍的心上人,所以,宫子羽是真早产还是足月而生……还真不好说”
宫子羽暴怒,对宫远徵出手,江晚舟拉住宫远徵,一把握住宫子羽的手腕,宫子羽想挣脱却发现此人的手劲比自己还要大,还未说话江晚舟握着他的手腕将他身子一转,直接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宫远徵迅速挡住他自己站在他身前,幸灾乐祸的看着宫子羽。
花长老拍案而起,气得发抖:“够了!荒唐!”
宫尚角站在两人前面:“你们平时蔑视家规、无法无天也就算了,今日三位长老在场,你们也敢公然动手。宫远徵还未成年,莽撞无知,不和他计较。”他转过头去,目光冷淡如冰,“但是你,宫子羽,你现在口口声声自称执刃,却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你连身份、能力、德性一样都不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担得起这个位子?”
宫远徵并未对宫子羽对手,可江晚舟是宫远徵的侍从,出手于情于理是保护主子,宫尚角有心维护二人,话中自然不会苛责他们。
宫子羽漆黑的眼瞳里都是怒火,宫尚角说得义正词严,但宫子羽听来只有冰冷的嘲弄。他没有理会宫尚角的咄咄逼人,瞪着宫远徵:“毒害我父兄的人,我迟早要杀了他!”
“羽公子还请慎言!如若没有证据,平白无故诬陷徵宫宫主,该如何收场?”江晚舟虽然眼睛蒙着薄纱但宫远徵站在他身边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因为自己而起,他心底一软握住他的手。
花长老意外他的说辞,立刻出声:“执刃如果没有证据,不可说此重话!”
宫尚角:“无凭无据就血口栽赃,你不配做执刃!”
宫子羽心中冷静了一点,一字一句道:“证据,我当然有,”又看向宫尚角,“还有你,你也并非毫无干系”
宫尚角反问:“我怎么了?”
宫子羽将心中疑惑宣之于口:“当晚我父兄最后见到的人是你!你们聊了什么?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以至等不及天亮,必须连夜离开?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人知道吗?你说得清楚吗?”
宫尚角毫不让步地直视宫子羽,逼近他:“当然说得清楚,自然也有人知道。但这是机密,由执刃亲自下达的命令。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宫子羽:“我就是执刃!我命令你现在就向我汇报!”
宫尚角突然笑了,有些轻蔑地扬起了下巴。
宫子羽被他的笑容激怒:“不向我汇报的话,你和宫远徵都是密谋杀害我父兄的嫌犯!”
江晚舟简直要被宫子羽这个蠢笨脑子气死了,胸口剧烈起伏,身旁宫远徵紧紧握着他的手。
面对宫子羽的失控,宫尚角反而收起了剑拔弩张的神情,整个人恢复了冷静和漠然:“若我真有谋害篡权之心,当晚我必定会留守宫门,我要是在这宫门里,执刃的位子怎么可能轮得到你坐?”
宫子羽恍惚间怔住了,有了片刻的迟疑。
宫尚角冷哼一声,说:“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自己担不上执刃之位,就不要信口编他人谋逆”
宫子羽暗暗咬着牙,他没有反驳。宫尚角姿态高高在上,带着威慑的胁迫力,一向冷郁的神情总是让人退避三舍。宫子羽扪心自问,自己平日里见到他也是如此。然而此刻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地迎向他。
“我一定会让你看看,我到底担不担得这执刃之位!”
说完,宫子羽拂袖而去。
三人一同离开执刃殿回了角宫,江晚舟坐在宫远徵身旁,摘下眼睛上的薄纱,宫远徵盯着他喝完药又继续给他施针,宫尚角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江先生,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什么如何看待?是宫子羽身世的问题还是他配不上执刃位置的问题?”
等宫远徵把银针取下来,江晚舟才直视宫尚角:“要在下看,宫子羽的确配不上执刃之位,在大殿上就想说了,让一个纨绔之人当执刃,不如等你回来继承呢”
“这些年在修真界我也听说过角公子的雷霆手段,威名都传到修真界了,角公子如何能差?”
宫远徵冷哼一声:“长老们偏爱宫子羽呗”
“对喽,长老们的话你不能违背,宫门的规矩也不能违背,角公子,你且看着这宫门规矩如何因宫子羽一点一点分崩离析的吧”
“而且,你的弱点整个宫门或者说整个江湖都知道,弱点的出现不是软肋,他也有可能是盔甲哦~”
宫尚角听完,抬头看着江晚舟:“江先生现在的弱点是什么?”
江晚舟被他反问的愣了一下,一旁的宫远徵也好奇的看着他,江晚舟眨了眨眼睛:“既然是弱点,当然不可能明说啦”
宫远徵当即皱起眉:“我也不能知道?”
江晚舟轻瞥他一眼,又看向宫尚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宫尚角肯定是故意的!
宫尚角看着他们俩亲昵的姿势,宫远徵两只手挽着江晚舟,就差把身子也靠过去了,江晚舟耐心的听着宫远徵讲话,这让宫尚角怀疑自己弟弟是不是对江晚舟有了别的心思,毕竟江晚舟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让宫远徵如此信任。
晚间,宫远徵又被宫尚角喊来了角宫,他原本是打算晚上缠着江晚舟跟他一起睡的,没想到就在江晚舟马上答应的时候金复突然来找 说宫尚角找他,宫远徵只能委屈巴巴的松开江晚舟来到角宫。
“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宫尚角看着弟弟一脸的不开心,皱着眉:“怎么,打扰到你睡觉了?”
宫远徵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水缓解嗓子的干涩:“没有,我正缠着江晚舟要在他屋内睡,没想到哥哥你找我”
听见他们俩睡在一起还是自己弟弟缠着,宫尚角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杯子:“你俩……睡在一起了?”
“嗯,江晚舟身体不好我怕晚上出什么意外,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宫远徵疑惑的问道。
“远徵,我问你一个问题”宫尚角严肃的看着宫远徵,宫远徵鲜少看见哥哥这副样子,点了点头示意宫尚角问。
“你对江晚舟这个人,是什么感觉?”
宫尚角的问题让宫远徵有些愣,他回忆起自己和江晚舟这段时间的相处,思索再三后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嗯……就是我看见他就开心,然后看见他今天为我生气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跳的很快,每次跟他相处的时候,我都感觉到了开心和幸福,当然!跟哥哥你待在一起我也很开心,但我总觉得江晚舟是不一样的”
“当我知道他的过往时,心里很疼,为他心疼……”
宫尚角听到这里,咽了口口水,道:“那如果江晚舟为了别人冲你生气,对你动手你会如何?”
宫远徵想了想那种情况,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轻嘲一声:“那我当然要去杀了那个勾引江晚舟的人,不许别人碰他”
这下宫尚角算是搞明白了,自己弟弟这是动心了啊,这可如何是好?对于弟弟喜欢男人这件事,宫尚角并不会反对,他担心的是江晚舟对弟弟的心意,若是不喜欢按照自己弟弟的性子不得把人锁在身边?
“哥,你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啊?”宫远徵疑惑自己哥哥的反常。
“啊……啊?没事,觉得江晚舟对你挺好的,让哥哥有些放心把你交给他”
宫远徵低头害羞的笑了笑:“江晚舟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可他武功很强的样子”
能不好吗?这可是在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衣不留痕’啊!宫尚角一时间担心自己弟弟的处境。
宫远徵想回徵宫,宫尚角又说道:“你回去接着跟江晚舟……一起睡?”
宫远徵摇了摇头:“太晚了,他应该睡了我就不去找他了,只能今天晚上自己睡了”
宫尚角点了点头,就让弟弟离开了,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思考着这件事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