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处?”
相柳明明被辰荣桀扔进炼妖炉中,本以为会被炼妖炉中的阴火焚化成灰烬,谁知不仅毫发无损,反而觉得这处精力充沛。
难道是幻象?
他淌过一地的桃花,此间世界犹如奇境,像都被染上了一层粉色。斑驳陆离的光影,奇异神秘的林中精怪,与整个空间的诡异与美丽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是楹枝曾在清溪村为他亲手做的桃花酿,其实不过是她从现代略学了些制作果酒的小本事罢了。
他寻着气味而去,漫步在这片林中,却又好像怎么行走都走不出去,时间在这里变得缓慢而悠长。
那林深处鸟叫虫鸣,他想往里再探探时,周围的空间开始变换,方才的画面逐渐扭曲,相柳试图动用法力,可却动弹不得。
“好一个九命相柳,竟妄图抵抗本尊的虚空幻象。”
那妖物祭出长琴,周身结起阵法,以己身为阵眼,筑出一个无人能破的结界。
相柳醒来时,周遭已经并非方才的画面了,而竟然是曾经最熟悉的地方,清溪村。
躺的床榻也是同之前的一模一样,屋里头除了那艳丽刺眼的朱红色锦帐,还有夺目的一对红烛外,陈设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是怪异!”
他正想施法一探究竟,突然那房门外传来几声吆喝。
“哎哟,相柳啊!磨磨蹭蹭小心耽误了好时辰。”
来人是那做衣服的张婆婆,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抹喜庆的红,听闻凡间嫁娶,都是要穿红的。
他与楹枝当时住在清溪村,也出席过几次村里年轻男女的婚宴,每次他都能看见,楹枝的脸上那羡慕又欣喜的模样,她应当也是渴望的,渴望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
“张婆婆?何人成亲?”
“瞧这话说的,酒喝糊涂了不是?自然是你和楹丫头了!”
相柳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他心里是想的,想和她一生相伴,只是成亲他从未想过,甚至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张婆婆,楹枝她......愿意吗?”
“此事就是楹丫头跪了一天一夜,求着村长,想在此地与你成亲,楹丫头在秋水婆婆那儿梳妆,莫要让人家久等了。”
张婆婆催促着他,清溪村的规矩,新人成亲女儿家确实是要去找秋水婆婆求一个好的妆面,以此来寻得此生圆满。
相柳换了大红喜服,张婆婆手艺极好,堪比宫廷的锦绣坊。那衣料上绣着金丝银线交织而成的龙凤图案,将他整个人清冷的气质衬托的多了几分贵气。
相柳的一头墨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挽起,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玉带。
听张婆婆说,“这玉带是妻子新婚前三日便要自己亲手绣好,为夫君添喜,楹丫头针线活不好,对此事可却十分上心,可见你在她心中有多重要了。”
相柳闻言,心中既欣喜又酸涩。
今日的天际荡漾着片片绯红,如同楹枝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村里的老人孩子最是喜爱这样的氛围,都来秋水婆婆这儿凑个热闹,图个喜庆。
楹枝坐在房中,秋水婆婆为她上了额间最后一点朱红纹印,状似桃花,她头戴凤冠,垂下的珠链半遮那眉眼,秋水婆婆瞧着她这模样,不仅眼泛热泪。
“老婆子见过的女子无数,为她们点妆赐喜,可却无一人同你这般,美则美矣,灵气更甚。”
“当真便宜了那家伙!”
秋水婆婆一向是把楹枝当作自家的女儿,如今孩子托付给旁人,心中自然是难过的。
楹枝挽着秋水婆婆的手,亲昵道:“婆婆别难过,往后我和相柳经常来看您!”
秋水婆婆点了点头,她也怕误了吉时,赶忙将楹丫头送了出去。
村长虽不喜相柳,却也对楹枝没什么敌意,她成亲的日子,整个村子的人都来贺喜,从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到屋内铺展的红地毯,无一不透露着这场婚礼的盛大。
门外传来阵阵喧闹,是迎亲队伍已经到达。相柳乘着毛球而来,就连那白雕的身上也披上了大红披风,颇有些威武霸气。
随着一声“吉时已到”,秋水婆婆和罗婶簇拥着新娘出了门,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的身上。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相柳,我终于嫁给你了!”
楹枝未遮盖头,眉间朱红妖艳夺目,风吹钗环,带动清脆悦耳的响声,惑的相柳有些神思迷醉。
她不想随凡俗礼节,只有洞房之夜才能揭盖头的说法,她就要相柳看着她这喜庆的模样,一生唯一的大红嫁衣只为他一人,让他铭记终生。
楹枝朝着相柳伸出手,眉目尽是温情,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相柳,你可愿意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心跳加速,身体不受控制般想要和她亲近,这样锣鼓喧天的热闹画面,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饿兽想要将他吞吃入腹,身旁的众人也一同在起哄的叫喊。
“相柳,在犹豫什么,快拜堂啊!”
“楹丫头该等着急了!”
愈演愈烈,他几欲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可这样的画面甚是诡异,那窗面上刺眼的喜字和漫天的红绸,凝成一团团的黑气,蓄势待发。
只待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将他吞噬殆尽。
“不!一切都是假的!”
他猛然惊醒,强开灵识,将周遭阵法击个粉碎,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秋水婆婆等人,还有一袭大红喜服的楹枝,皆是妖魔所幻化,被相柳的灵力震的魂飞魄散。
阵法被破,幻象所造的“清溪村”也不复存在,那场虚幻的大婚,也随之消散。
可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不舍,若是能沉沦美梦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