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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皇城婚礼(下)

小马宝莉之小马国社会调查报告

坎特洛特官署大楼,作为小马国官僚系统的大脑,这座七层高的楼房本身就是小马国秩序的一部分。

“我已经通知了皇家卫队疑似幻形灵入侵的消息,不过进一步的措施需要等卫队确认有幻形灵部队的踪迹后才能采取。”范西潘站在走廊上,在听闻如此惊人的消息后仍维持着不慌不忙的风度,“这位是强翼,负责带队驻守在这里。”

在范西潘旁边,一匹金盔金甲,面容坚毅的健壮天马点点头,简短地说道:“强翼,皇家卫队第三分队队长。”

“红蛙阁下,希望你确保这则消息的真实性,不然…我恐怕就得把你当成入侵者交上去了。”范西潘话尾不知是警告还是玩笑地强调道。

“抓他?放心,无论如何,起码会有位新娘子来让你们抓的。”高露洁毫不见外地从某间办公室里拖出把椅子,乖巧地犬坐于上,“哎哟,折腾了半天累死啦!”

老官僚再三打量我们两个超出他经验范围的家伙,就好像在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任这个奇奇怪怪的组合。

“额…她就那样,你别见怪…”我挠了挠头,坦然地迎着范西潘的视线,“不过说真的,还有没有多的椅子?”

我还是没能得到一把椅子,来往的文员中忽然产生了阵阵骚动,一名年轻文员慌乱地朝我们跑来,“范西潘先生!范西潘先生!幻形灵!是幻形灵!”

“卫队是从哪里发现的?”范西潘问道。

“不是卫队!”文员目眦尽裂地指着窗外,“您看天空呐!”

我们察觉到一阵不妙,急忙凑到窗前。

在坎特洛特的魔法护盾外,数不尽的黑虫已将坎特洛特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翻了个白眼,“好啦,至少咱们已经提前确定幻形灵入侵了,不劳烦卫队再去侦查了,范西潘先生——”

或许是被坎特洛特内的繁华景象刺激到了,漆黑的虫群正发狂般地用撞击着护盾。

察觉到某种恐慌正在小马间蔓延,范西潘胸有成竹地喝道:“放心,这层护盾是由皇家卫队长银甲闪闪亲自布置的,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老范呀…”我弱弱地叫了他一句。

“是范西潘。”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吧。”

我和高露洁对视一眼,苦笑道:“还记得我们两个为啥来这里吗?”

“新娘被掉包…”范西潘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坏事了!”

像是印证我的警告,随着幻形灵的撞击激烈起来,魔法护盾原本光滑的曲面上开始延伸出细密的裂缝,同时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范西潘口中坚不可摧的护盾,已然不堪重负!

“你们应该有应对幻形灵入侵的预案吧?一定有吧?”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追问着范西潘与强翼。

“坎特洛特…已经数百年没遭遇过入侵了…更别说专门针对幻形灵。”范西潘铁青着脸答道,“这是需要公主来解决的问题…只是现在连一名公主都被掉包了…”

不是!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呀!我恨不得原地抓狂,从小马谷到坎特洛特,到处都是一副承平已久,武备松弛的模样。

看着我几欲喷火的眼神,范西潘苍白无力地辩解起来,“整个小马国近几十年内都不曾发生过激烈冲突…像苹果鲁萨的械斗已经是规模少有的了。”

“那你们总有广播之类的东西吧…我瞧见街上都有喇叭了。”我放弃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有,全城广播系统到现在仍然能正常工作…你要干嘛?”范西潘困惑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如果你们帮不上忙,那就换我上吧,至少我比你们更了解幻形灵。”

一个清晰有力的低沉男声回荡在坎特洛特城内。

“请全体居民注意,这不是演习,幻形灵即将入侵坎特洛特!幻形灵即将入侵坎特洛特!请所有居民有序疏散到附近坚固建筑物内或地下室避难!幻形灵善于飞翔,请确保用重物堵死所有门窗!幻形灵拥有变形能力,能伪装成任何生物,请所有避难者之间提前设置口令,谨防幻形灵渗透!重复一遍…”

我的内心叹息着,真是太荒唐了!一个国家的政要与军官竟然对幻形灵这样的大敌毫无防备!连我这样家伙,此刻竟然都算得上幻形灵专家。

当强翼率领着分队,在一楼大厅中集结完毕,正要将附近的居民护送回大楼时,一阵声浪席卷而来,让这些卫兵都莫名胆寒起来。

那是虫子们的欢呼声、嘶吼声、怒号声,这声音冲上云霄,让整座城市都在战栗。大军未至,光凭这群魔乱舞般的声浪,便让城内的平民百姓如同置身于阴森鬼域中。

虫子们吼叫的原因很简单…城防护盾破碎了…

尖啸声从头顶响起,街道上不少步履匆匆的小马困惑地抬起头来,想搞清这怪异的声音来自何方。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极目眺望,天空中尽是绿色的流星雨,将湛蓝宁静的天幕撕了个粉碎,又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浅坑。

不少流星雨更是直直地落入了疏散中的马群内,不仅把个别倒霉蛋砸倒在地,更是将原本勉强还算有序的疏散队伍分割成了若干段,堵得水泄不通。

惊叫声、哭嚎声、哀鸣声,充斥在坎特洛特城内,昔日明珠,此刻蒙尘…

等等,那不是流星雨!

“是幻形灵的先锋!”有经验丰富的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指向窗外大喝道。

那些“陨石”舒展开身体,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猎物们,发出骇人的嘶吼,当即扑向身旁犹未回过神的小马们。一时间,混乱更甚百倍。

随着地表的小马们沦为四处乱窜的无头苍蝇,幻形灵铺天盖地的大部队才从容地自天空覆压下来,黑色潮水伸出无数条分支,要将这座辉煌华丽的大城狠狠镇压。

这些虫子按照眼前猎物的数量,自行组成为大小不一的编队,秩序井然地开始了狩猎。就在官署大楼外不到几百米外,一场无情的屠杀就此拉开帷幕。

不…比屠杀更令人胆寒…

幻形灵们从不妄造杀孽,宁愿付出更大代价也要将小马们生擒活捉。但这和人道主义或是仁慈毫无关系。

只见数头幻形灵狞笑着压住一匹小马,然后用翠绿的黏液包住这绝望哭嚎的可怜虫,直到黏液漫过头颅形成完整的虫茧,连他最后的哀嚎也被压进胸腔。此时,小马昏迷过去,剩下的只不过是食物。

对这些虫子来说,入侵本身就是为了抢掠小马的爱意,自然不肯下死手。

高露洁被这惨状激得双目圆睁,“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虫子就是这样…”我的心突然揪成一团,暮光她们是否被装进茧里了?高露洁也会被装进虫茧吗?

“你们就没防空…算了,你们肯定没有。”我自暴自弃地摆摆手,换了个问题,“有坎特洛特的地图没?”

强翼闻言,立刻从盔甲中抽出一张随身携带的坎特洛特城区地图来,沉默地递给我来。

“看见没,这座城市到处都遭受着幻形灵的进攻。”端详片刻后,我一巴掌拍在整幅地图上,随即又将手指点在官署周围,画了个圈包住附近的居民区,“我们必须杀出去,把周围几个街区的居民掩护过来!”

“那我们就更不能出去了!”范西潘反驳道。

“错,正因为幻形灵正在发动全面进攻,我们现在才能在个别战场占据优势兵力,如果等到它们控制了大部分城区,我们连出去冒险的能力都没有了!”我此刻活像是头暴躁的野兽,鼓动着范西潘与强翼做殊死一搏,“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幻形灵可是在蹂躏你们的首都!你们的老百姓!”

强翼的怒意终于如火山般喷发,这位沉默寡言的军官脸皮抽搐着,最终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来,“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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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卫兵们熟练地摆成锥形阵,发起了冲锋。甲胄的磕碰声、轰隆的脚步声和那响彻天空的怒吼,好一道飞奔的铁墙,直直砸向街道上零散狩猎的幻形灵。

这些虫子还沉浸在攻陷坎特洛特的喜悦中,满心想着如何抓住躲藏起来的小马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面前杀出来这么一支建制齐全、队容严整的皇家卫队。

面对急转直下的局面,常年狩猎为生的幻形灵反被激起凶性,竟然纠集在一起发起了反冲锋。奈何不久前他们还为了搜寻小马,散落在坎特洛特的大街小巷上。这群乱兵纵然鼓起野兽般的心境,也不过是毫无秩序地猛冲,做困兽之斗罢了。

在接敌的前一刻,队伍核心的独角兽在命令中激射出一波疾风骤雨的弹幕,将幻形灵打了个人仰马翻,随即外层的陆马彻底击碎了敌人的阵型,让虫子们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

“不要慌!你们已经安全了!”队伍后部的卫兵们则忙于打扫战场,解决掉负隅顽抗的虫子,又将周遭恐慌中的民众接入队伍内。

天空中,小股幻形灵的散兵游勇不怀好意地徘徊在我们身后,如饥肠辘辘的鬣狗般,随时等待着时机扑上来扰乱我们的阵型。

“不能让这些尾巴跟在后面!”

在我出言提醒之前,强翼就已经下达了命令。

天马卫兵嘶鸣着,振翅而起,在半空中与幻形灵死死纠缠在一团,金与黑的流光相互缠绕,寻得机会便立刻狠狠绞杀。黑蛇体格短小,金龙又灵动机敏,几番交锋下来,不少卫兵被黑蛇吞噬,拖入了翠绿的茧内,但更多的虫子也如雨点般纷纷坠地。残存的幻形灵仓皇退去,暂时无力向地面俯冲突击。

有着来自天空的掩护,我们才敢向前方继续突击。

“我们现在该回去了吧?”强翼回头看了眼已经有些臃肿的队伍,不安地向我询问道。携带上这些平民,原本水泼不进的阵型简直四处漏风,哪里还能和幻形灵再碰上一次。

我朝天空看去,虫子组成的黑云从最开始散漫地扩散,到如今渐渐有了特定流向,“不!前方路口,右转,假装出城!”

“您在说些什么!这种情况,连外城区都到不了,我们就会被幻形灵冲垮的!”强翼惊怒交加地驳斥道,“更何况,皇家卫队千年来就没有出过逃兵!”

“我说了假装出城,等再过两个街区直接绕个小圈回官署大楼,顺便一路收拢居民。”我耐着性子,和这位尽忠职守的分队长解释起来。

“这是送死!万一我们被幻形灵包围了呢!”

“这是策略,虚虚实实!”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幻形灵在天上看得清清楚楚,傻乎乎地原路返回就是送死!”我顶着强翼的眼神反驳道,“你能确定这些虫子没有在回官署的路上摆个口袋吗?只有假装我们的目标是出城,把追兵骗走,我们才更有可能带着民众们安全撤回去!”

强翼被我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扯开嗓子下令道:“全体都有,向右!冲冲冲!”

奔袭中,队伍内只剩下卫兵的粗重喘息与民众们压抑不住的啜泣,我瞥了眼身旁的金甲天马,“强翼…”

“嗯?”

“知道巷战吗?”我咧起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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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条小巷尽头,几只幻形灵将一家三口堵在了墙角,这是一对年轻的父母,颤抖着用身躯将身后的幼驹挡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不会让虫子发现孩子一般。

在虫子眼中,这样拖家带口,又没什么抵抗能力的小马,简直是最好不过的狩猎对象,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街头巷尾、在某间半开的窗户后,某些饱含复仇烈火的眼神正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

我站在陆马小组的前头,手中的枪杆上早已被汗水给润湿。我使不惯长枪,干脆抓在手里当棍子抡。反正一棍横扫下去,也能砸得虫子们哭爹喊娘了。

卫兵们四匹一组,在虫子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织好了致命的陷阱。

“打!”

各个隐藏的角落中,独角兽们像是魔力不要钱一般,往幻形灵脸上泼洒着光束。陆马天马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天空与地面投入压倒性的力量,把攻势砸到了幻形灵脸上。

在受困的小马反应过来之前,原本强大到不可战胜的虫子就只剩下趴在地上呻吟的份了。

这样小、快、烈的遭遇战已经发生了几十次…城内密集的建筑隔绝了视线,往往转角就会迎面撞上几只幻形灵,战斗在一瞬间爆发,即刻进入白热化,又在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内随着其中一方被全歼而告终。

这样的战斗,何止是刺刀对刺刀,简直是敌我双方各自将刺刀顶在对方的肚皮上,然后赤红着眼睛,赌谁能先将敌人开膛破肚。

所幸卫兵们坐拥相对优势的兵力,又对坎特洛特的一草一木捻熟于心。每次交战时在幻形灵的乱兵中还能冲杀得动。

不过…撒出去的侦查小队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严峻,或许是幻形灵逐渐意识到这支逃窜的队伍,或许是更多的虫子进驻了坎特洛特…无论如何,我们的逃生之路正在被逐渐收紧。

“跑跑跑!快点撒丫子跑哇!”我抓着强翼的肩膀,毫无风度地狂摇起来,“再不跑我们都要被包饺子了!”

强翼一把推开了我的手,困惑地扶了抚快要掉下来的头盔,“红蛙先生,可您不是说虚虚实实…”

“我估计错了不行呀,这些幻形灵太能飞了!”

强翼的脸瞬间就绿了,抬起翅膀顶在我胸口上质问着我,“你你你!你说什么?!”

“你什么你!”我这会儿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指向现在膨胀了十几倍,几乎失去阵型的队伍,“我说得又没大毛病,咱们不仅救出来这么多居民,而且还几乎绕开了所有幻形灵的大部队,只是时间上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充裕罢了…”

由于附近是居民区,被救出的数千名小马几乎个个拖家带口,某些幼驹脸上的泪珠都未擦干,此刻正被父母抱着轻声细语地安慰。可就连这些不断安慰着孩子们的父母啊…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坎特洛特到底还有哪里算得上安全。

“唉…算了…”看着眼前这些虫口脱险的平民们,强翼脸上的怒意顿时消散大半,翅膀颤巍巍地放了下来,放弃治疗一般念道:“如您所愿吧。”

他转头跑向队伍最前端,声嘶力竭地呼喊道,“兄弟们,协助民众加快速度!”

不少平民尚未从虫子的阴影中缓过神来,带着一家老小艰难前行。现在卫兵们要么架起腿脚不便者,要么直接背起幼驹,撤离队伍的脚步这才骤然加快。

我摇摇头,帮着一左一右地抱起两匹幼驹,“额…小朋友们,接下来可能会有点颠簸哟。”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在被暴怒的幻形灵堵住之前,钻回了官署大楼。老天保佑,这些幻形灵不知为何没把我们当成头号目标,已经筋疲力尽的皇家卫队才勉强把平民们掩护回来。

可…一支混乱不堪,携带了数千平民的队伍,在幻形灵眼中必定是肥美多汁的嫩肉。连这都不是头号目标…虫子们到底把兵力放到哪里去了?!

虽说暂时安全,无论卫兵还是民众,此时反而陷入了迷惘乃至绝望之中。公主们至今都未曾出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样逃窜回官署大楼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幻形灵的大军还在城中肆虐,这股孤立无援的残兵迟早是守不住的。

范西潘和强翼的表现倒没那么不堪,毕竟一个是久经政务的老官僚,一个是常年服役的皇家卫队军官,要崩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再怎么老练,面对有生之年都未曾遭遇过的危局,动摇与困惑总是在所难免的。

而我却如同块顽石,冷冷地看着肆虐的幻形灵,莫说动摇,就是气馁也无多少。

范西潘忍不住了,“红蛙阁下,你为何如此…镇定?”

“习惯喽…每次都要出幺蛾子…”从西伯利亚的冰原掉到小马国开始,我的神经早就被一连串狗屁倒灶的破事锻造成了精钢。

我自嘲地笑笑,“而且比起永恒黑夜的梦魇之月、无尽混乱的无序,单纯幻形灵入侵不是挺好接受的吗?说直接点就是打仗了,放我老家,这点阵势简直是小清新。”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见过猪跑,起码也得知道猪是四脚着地,肥硕大耳的生物吧。可小马们呢,不仅是远离战火,连战争这个概念都快要忘了。

强翼缓缓开口道:“如果您有什么主意的话,还请直接讲出来吧。”

“主意…哈哈…”我露出一个有些吓人的笑,然后转头问向范西潘,“大楼有地下通道或者密室之类的地方吗?”

范西潘迅速答道:“倒是有间地下室…还有处古代密牢。”

“把平民里面所有孩子挑出来,送到地下室去。”我说出来一个在场众马从未想过的选择。

“告诉这些居民,只要他们能守住大楼,孩子们就是安全的!”我艰难地继续道,“然后…不管平民还是文员,把里面的青壮全部拉出来编队,让原来的卫队士兵带队。”

“所有?”强翼盯着我。

我顿了一下,迟疑道:“如果是…医生护士,就把她们单独编成医疗队,负责处理一下伤员吧。”

强翼低吼道:“让平民们陷入战斗,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是关乎所有小马的战斗,如果他们要保护自己、保护亲人、保护家园,他们就得自己…顶上去!”我带着地球人的残忍,逐字逐句的念道,“如果你觉得能叫平民们从战场走开,那你先去问这些幻形灵会不会放过平民好啦。”

字字诛心,强翼又一次屈服。

抵抗…仍在继续。

随着幻形灵意识到了此处顽固的守卫者,不断抽调更多的虫子过来,攻守已然易势。

天马们原先还能趁幻形灵不备,从窗口杀出,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尖刀扫向幻形灵大军的胸膛,削也要削下几片肉来,令敌军的攻势为之一挫。

可打到现在,再锋锐的刀子也要被幻形灵的甲壳磕出个豁口啦。每次出击,天马们的战损越来越高,没有一队天马不是气喘吁吁,伤员遍地。再强行出击,他们怕不是要全军覆没了。

“天马不能再动了,给他们一个小时修整,缺马的小队自行整编到一起,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他们重新准备好!”强翼的声音早已沙哑,他扯着喉咙继续下令道,“通知各楼层,重头戏要来了!”

随着天马们蛰伏起来,压力全部集中到了独角兽与陆马身上,而察觉到抵抗者渐渐虚弱,幻形灵的攻势反而愈发凶悍。

“独角兽七队报告,所有独角兽都已经打光魔力,只能肉搏了,如果再没有支援,我们真的守不住了!”

“二楼东面报告,我们需要支援,一队幻形灵占据了走廊,我们抽不出足够的小马把他们撵出去!”

“预备三队报告,我们击退了幻形灵在正门的进攻,但已经不剩下几匹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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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的中心位于三楼的中央大厅,传令兵在楼道走廊之间来回穿梭,把各层的战况汇总到此,又将雪片般的命令送出去。

我、范西潘连同强翼等,围着桌面大眼瞪小眼,纸面上简陋地画着整座官署大楼各个楼层,并随着战况放上或是撤下对应某支队伍的标志。

乍一看,这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但在我们眼中每一条线都是烧红的战场。幻形灵的黑焰已经缠绕在了官署大楼的每一层,派出的队伍不过是让火焰稍稍一晃,随即迎来更加凶猛的反扑。

局势正在不可逆转地恶化下去。

从大楼内向外看去,我们此刻已经彻底沦陷在了幻形灵的海洋中,如一叶扁舟,在一波凶过一波的攻势下苦苦挣扎。

不过…偌大的坎特洛特不止剩下一处抵抗。

东面一块区域内,幻形灵不知为何,只敢以松散的队形与金甲天马们在空中缠斗,而失去数量优势后,虫子往往是被训练有素的卫兵们轮番揍了下来。

或许是忍耐不下去,或许是打得晕头转向,幻形灵们再一次聚集成密集的阵型,试图碾碎抵抗者。

一个渺小的身影漂浮到半空中,身上的长袍无风自动,毫不动摇地直面着几乎是无穷无尽的虫潮,似乎要不了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仅仅一秒后,我就明白了幻形灵先前散开队伍的原因。

长袍马微微一动,数条半透明的锁链从虚空中激射而出,将这团虫群死死禁锢一块狭小的空间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表爆射出成千上百发颜色各异的光束。被暂时困住的虫群别无他法,真是用脸接了个满满当当。天空为之一清,叫人看得大呼过瘾。

“哼…驹绝阁下真是宝刀未老呀。”范西潘不冷不热地感叹一句,跟我们解释起来,“那边是EEA总部方向,他们应该是和一部分皇家卫队汇合了。”

我忽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看着这么有逼格的家伙就是驹绝?我惹上了这玩意儿?

幻形灵的齐声狂啸让我回到了现实,在虫子的大举进攻之下,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一匹小马惊慌地尖叫着,把我们的注意力从驹绝拉回了自己这处绝望的战场。。

“口令!”一名卫兵挺出身,例行公事地拦下他来。

这家伙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愣在原地,却没回话。

“我说口令!”卫兵察觉到不对劲,挥蹄示意同伴。

这家伙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一把撞开眼前的卫兵,面孔狰狞地朝我们扑上来,“啊!!!”

我一棍子就把这家伙砸倒在地,“妈的,这种杂兵也敢玩斩首了。”

几名卫兵连忙冲上来,将袭击者捆得扎扎实实。

这虫子匍匐在地上,仰着脑袋,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怒骂道:“女王陛下将碾碎你们可笑的抵抗。”

我嗤笑道:“邪茧是个没卵的。”

“你怎敢?!”

“我是说,口令就是,’邪茧是个没卵的’。”我笑眯眯地看着这虫子,“有问题吗?难不成邪茧是个有卵的?”

如果愤怒能杀人,我此刻已经被碎尸万段啦。然而捆住四肢后,这虫子只能在地上可笑蛄蛹着,“你!你竟敢如此侮辱女王陛下!我要宰了你,宰了你们口牙!”

“这种级别的话就受不了?”我很是不屑地踹了他一脚,别说地球互联网的垃圾话,我连《希特勒只有一个蛋》都没来得及唱呢。

强翼厌恶地看着这幻形灵,一挥翅膀朝卫兵下令道:“拖出去!”

放心,这里倒没有要杀俘的狂人。我们没有足够的小马来看守俘虏,更何况现在战斗还在继续,只能将抓获的幻形灵丢进密牢。

打到这份上,每一匹小马都已经接近心理崩溃了。如果不是明知幻形灵从来不会接受食物的投降、如果不是身后还有无数孩子,他们早就四下溃散了。

可…精神原子弹比不过原子弹,战斗意志再坚定也改变不了悬殊的敌我对比。这些以平民为主体的小队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塞拉斯提亚保佑了。

以看似强悍的独角兽为例,如果没有相应的可爱标志,大部分卫兵的魔法水平也只够连续射出几道有杀伤力的魔法光束,接下来就得要死要活地喘上半天的气,平民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即便是公主殿下亲临,也没法让天马们从翅膀里再榨出一丝力量,也没法让独角兽们再施展出一发魔法,也没法让陆马们再发起一次冲击了。

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刻愈来愈近了,但…没谁想到它会来得那么快。

“五楼!五楼守不住了!”一匹青年小马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滚下来,哀嚎道,“好多幻形灵!几百几千!挡不住!”

“你再说一遍,怎么可能是五楼!你们不是一直报告情况正常吗?!”强翼连忙冲上去,扶起这青年。

“之前都是正常的,然后突然,所有幻形灵都像发了疯似的,全部往我们这边杀过来!”那青年恍惚地答道,眼神中满是对虫潮的畏惧。

我们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五楼被占领不单单是虫子闯入室内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整座大楼的守卫者们此刻被截成了两半。不然我们大可以把小马们从失守的楼层撤下来,节节抵抗。

强翼的五官狰狞地拧在一起,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但几秒后又像是换了匹马般平静了下来。

“我带一队小马赶到五楼,看能不能把这些虫子再赶出去,至少…打出条撤离通道来。”他波澜不惊地交代起来,就好像只是在说要饭后遛弯一般,“如果我没回来的话,后面就靠你们二位了。”

“强翼,你要干什么?现在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我质问道。

老卫士淡然道:“我说了,我要亲自带队杀回去。”

“强翼…”

“让这么多平民顶上去已经让我快崩溃了…这不是一名卫士该做的!”强翼平静的表情被内心的狂潮撞开了裂缝,他唾沫横飞地咆哮道,“卫士应该是第一个倒下的,可看看现在,我守卫了个屁!”

强翼这次再也不愿退步,他用翅膀卷起一支长枪,倔强地走向楼梯,“毋需多言,如果我没法站在最前面守卫,起码站在他们身旁一起倒下吧。”

如果这是一场好莱坞电影的话,接下来就该热血沸腾,绝地反击啦,只可惜…

强翼一去不复返,但他的确履行了打出一条撤退通道的承诺,从更高层溃退下来的小马们得以撤出,并告诉了我们这名少言寡语的汉子是如何被幻形灵吞没的。

在室内站稳脚跟的幻形灵攻势更加凶狠,大门处汹涌的虫浪、窗口鬼魅般突袭的小股虫子以及楼梯口成群结队的幻形灵催命般的脚步声,这一切都在为我们小小的抵抗敲响丧钟。

“红蛙阁下,请你带一队小马,让伤员、医护往地下室转移吧…”范西潘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处烽火,“我们已经守不住了。”

“得了吧,待到地下室等着幻形灵来开罐头是吧?”我冷笑道,“免了,我还是排在前面让虫子们尝尝吧,我那么大个子,说不定能多浪费幻形灵一点虫茧。”

“你连小马都不是,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范西潘半是感慨半是劝说地说道。

“对呀,我又不是小马。”我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可老范啊,看着这群虫子将整座城市,不分男女老幼装进茧里,肆无忌惮地压榨爱意,真的——很让我愤怒啊,不多砸烂几个幻形灵的狗头——”

“这股气怎么消得下去呀!”

老官僚像是看见什么稀有动物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摇头道:“呵…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公民甲能写出那些文章来。”

“你不也没走吗?”

“不一样,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现在…实在懒得挪位置了。”范西潘又不死心地拍打了几下衣服,试图抚平这件在激烈的战斗中早就皱巴巴的正装,悠悠长叹道,“倘若幻形灵有本事,就让他们亲自把我抓出去再说吧!”

垂头丧气的小马们沉默地从各处撤下来,他们刚刚得到了命令,要将所有防守者收缩到一二楼。与此同时,伤员与医护们则向地下室开始了转移。

高露洁从队伍里跑到我面前,困惑地眨巴着眼,“红蛙,那我去哪里呢?”

“一并跟着去地下室呀。”

她急切地喊道:“不行!我已经抛下你了一次了!让你孤零零地冒这么大的险,难道我还能再抛下你一次吗?!”

我还在劝她,“别闹,你是医护。”

高露洁叼住画着红十字的蹄袖,一把丢在地上,然后颇为骄傲地看着我,“现在不是啦!”

“你!”我瞪了她一眼,她却只回我一个灿烂的、傻兮兮的、毫不退缩的笑容。

高露洁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嘿,红蛙先生!别像个讨厌的自大鬼!如果你愿意帮我清醒过来,也该让我站在你旁边,帮你一把!”

看着这副笑脸,我嘴边的斥责顿时说不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摆摆手,“站后面一点,等有幻形灵占据了窗口再射击,记得保持体力。”

“是,长官!”高露洁一脸奸计得逞的窃笑,装模作样地朝我敬了个礼。

“你有个很好的朋友…呵…”范西潘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

“不止呢…我朋友可多了。”我头也没动,死死地盯着窗外被幻形灵遮蔽的天空,“怎么,老家伙还能撑下去吗?”

“当然。”他喘着粗气,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步伐走向窗口,随时准备着从角中发出一记复仇之光。

暮光…你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又是一队幻形灵从窗口闯入,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杀来。

我不明白,我只想混到回家为止,为什么总有梦魇之月、无序、邪茧女王之流跳出来,要搞什么威胁整个世界的阴谋啊!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待上二十个月而已呀!!!

在我眼前,这些嘶吼的幻形灵面孔变换着,一会儿是画像中的邪茧女王冷冷凝视着我、一会儿是无序捧着肚子,张狂大笑、一会儿是梦魇之月不怒自威地睥睨天下。

你们…这些混蛋啊…这些永远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混蛋呀…

还在抵抗的小马越来越少,他们是丈夫、父亲和儿子,她们是妻子、母亲和女儿,可现在却一匹接一匹地被虫子们拖走,唯一的名称就是“食物”。

你们从来没在乎过这些平凡生灵的愿望,你们只不过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大业的代价、牺牲和垫脚石罢了!

我要打烂邪茧的狗头!打烂无序的狗头!打烂梦魇之月的狗头!打烂你们这些野心家和疯子的头啊!!!

“操吴戈兮披犀甲!!!”

我怒吼着冲向了不可一世的幻形灵们,棍子砸在为首虫子的脑袋上,那甲壳碎裂的声音竟然如此动听。

原来,狠狠挨上一棍后,幻形灵的狰狞面孔也会挤成一团,变得比幼驹们的画还要滑稽呀。

“车错毂兮短兵接!!!”

三只虫子摆成阵势,以避无可避的姿态扑来。我抽飞一只,另外两只还在半空中,便被两发淡蓝色的光束击倒在地,脸上都来不及显露出错愕的表情。

“怎么样?”高露洁压低身子,摆出个杀气腾腾的姿势,得意洋洋地向我邀功道。

“不赖!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有一发是老范打的。”

“呼~红蛙阁下,我已经提醒了很多遍。”范西潘已经虚得扶着墙了,还努力纠正着我,“是范西潘呀!”

“旌蔽日兮啥啥啥!!!”

我一脚踹倒了面前试图扑过来的幻形灵,哈…我不记得后面是什么了,真对不起屈子呀。

但我相信,此刻看着周围的小马们奋力抗敌,渐渐零星,和屈子看着楚国将士们拼死搏杀,前仆后继,这心是一样的。

“杀!!!”

“FUCK YOU!!!”

“乌拉!!!”

我此刻已经不在乎自己在叫喊些什么了,只是胡乱叫喊着最能释放出内心愤怒的音节。

轮到最后一只幻形灵时,在他眼前整条走廊上都是哀嚎的同类。而这家伙颤抖着步步后退,如吓破胆一般窜出窗外。

虫子,你们也会害怕呀…

“来啊,爷爷这有好吃的!哈哈哈!”我朝着那个可怜虫的背影,大吼道,眼前却一阵发黑,踉跄着靠在墙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冷静点…你自己都说了保持体力。”一只柔软的蹄子搭在我肩上,温和地轻抚着我,“别害怕了,都已经打跑了。”

“你为什么说我在害怕?”我看着身旁的独角兽。

“太明显啦,你一害怕就大喊大叫还抓狂耶,都几次了。”高露洁撇了撇嘴,“梦魇之月和无序来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抓狂。”

“不一样。”我叹了口气,痛苦地攥紧自己的拳头,“你知道吗…从我亲眼看见那些小马被装进虫茧里之后,我就很怕你们也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高露洁怔了一下,然后侧着头将脸颊贴在我的腿上,眼角笑得像是一轮弯月,“为什么觉得只有你会这么担心呢…”

范西潘咳嗽了两声,“我不想打扰二位,但那边又来了一队幻形灵…”

我环顾四周,残存的小马们早已油尽灯枯,连我自己也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这是真正的绝境。

就在这绝境中,一匹小马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既非怒吼也非咆哮,只是念叨道:“谁一起过去?我家囡囡还在下面呢,她见到虫子会哭的。”

我揉了揉高露洁的脑袋,直到她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这才收手。最后的抵抗者们一齐站起身来,“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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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装进茧里是什么感觉?这么说吧,刚进去的一小段时间内,受害者四肢瘫软,但还是能保持清醒的。我甚至有闲心透过半透明的茧壳,向外观察。两只虫子一边费力地拖着我这枚茧,一边闲聊起来。

“我闻到了,这怪猴子身上的爱意还挺多的。”

“白痴,你看他体型那么大,爱意肯定多!”

“爱意和体型有关系吗?”

“额…我也不确定。就你多嘴,有的吃就对了!”

在这两只虫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我的意识逐渐被压制成一个无限小的点,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

在一片漆黑的界限之间,我看见了一道贯穿世界的紫芒,随即彻底晕眩过去。

良久...

我挣扎着撑起身来,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熟悉的浅蓝色带着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红蛙!”

某个温热柔软的生物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膛上,我能感觉到脸在被又毛又软的东西蹭来蹭去。

“咳咳咳!”我狠狠地咳嗽起来,看见自己正仰面躺在官署大楼门口的街道上。而高露洁正死死地搂着我,却忘了自己趴在我的胸口上。

我使出最后一分力气,把高露洁的脑袋推远了点,口齿不清地呻吟道:“嗬嗬~肋…骨…”

“什么…哦!”高露洁的脸顿时烧红起来,慌乱地从我身上跳了下去,“抱歉抱歉!”

我长舒一口气,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说是银甲闪闪!他摆脱了邪茧女王的控制!”高露洁絮絮叨叨地告知了我虫群被驱逐出去的细节,以及在银甲闪闪与音韵公主的爱下,那道贯穿天地,驱逐了所有幻形灵的紫芒。虫茧顷刻破裂,大家都清醒过来,只是我还昏迷了一会儿。

消化这一切后,我愣愣地坐在地上,“好像…又是在白费力气了。”

“你不许这么说!”高露洁气恼拍了下我,心疼地叫道,“那么多的孩子都在待得好好的,没有被幻形灵伤到一根汗毛!我们还抓住了那么多幻形灵的俘虏!这怎么是白费力气!”

对!孩子们!我有些惊喜地问道:“他们都没事?”

“孩子们一切安好,到幻形灵被驱逐出去时,仍然有小马死死地守在地下室门前。”范西潘原来一直站在不远处,此刻才缓缓开口,“红蛙阁下,高露洁小姐说得没错,您绝对没有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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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厨房。

“什么?!又要排练婚礼?!”原本在写写画画的我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堪比听见幻形灵再入侵。

高露洁嘴里塞满了曲奇,含糊不清地答道:“唔…肯定啦,伴娘和新娘压根就没参加排练,外加闹出这么多事,肯定要从头来过咯。”

我捂住胸口,双目无神地看向天花板。

“没事,我跟音韵说了,到时候嘉宾位置都会加上把椅子。”高露洁把脑袋拱过来,好奇地看着我在本子上写的内容,“你在写些什么呀?”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是首地球的歌①啦,萍琪在给婚礼后晚上的派对征求节目,我有点想法,不过需要两个队友…”

“选我选我!”她当即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大有不拉上她就拉我同归于尽的气势。

“肯定带你啦!”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把本子递给了这家伙。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起来,“至于另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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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绽放~”派对上,伴随着动感的电音,暮光甜美的歌声让全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老范啊,你瞧暮光唱得多好,干嘛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搭着范西潘的肩膀,举起着杯果汁向他说道,“别苦着脸了,来喝一杯吧。”

“是范西潘,不是老范…”他接过果汁一饮而尽,就好像这样可以逃避接下来的命运似的,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我现在真羡慕强翼阁下能推脱自己要去执勤。”

“珍奇小姐,很高兴能和您这样优雅时尚的女士聊上这么久,不过我这边恐怕要失陪一下了。”范西潘摘下单片镜,很是诚恳地向一旁的珍奇致歉道。

“没事没事,和您这样风度翩翩的绅士待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才对。”珍奇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挂上无可挑剔的微笑,挥挥蹄同范西潘道别。

额…风度翩翩?抱歉啦珍奇,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两位,快到我们了,准备好没?”高露洁还穿着伴娘的衣裳,但早就把端庄优雅抛在脑后,腾腾腾地从台下第一排挤出来,完全不在乎裙摆有没有拖在地上。

“来,记得我们怎么排练的。”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意气风发地指向舞台,“DJ换碟!走起!”

台下的来宾们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虽说这只是派对上的助兴表演,可先前暮光的歌声已经让他们大为震撼,对后面的节目满怀期待起来。更何况连范西潘都会上场,必定是高雅又上流的歌曲。

随着维尼尔切入下一张碟片,电吉他和跃动的鼓声响起,把高雅上流的幻想彻底打碎。

“虹彩妹妹嗯哎哟!”我抓住话筒,鬼吼鬼叫起来,然后让给身旁的高露洁。

高露洁手忙脚乱地接住话筒,“长得好那么嗯哎哟!”

“樱桃小口一点点!”我一把拉过范西潘,“老范!”

他满脸疲惫,好像刚和一群幻形灵大战一般,有气无力地念道:“一点点那么嗯哎哟…”

台下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因为歌曲本身,还是范西潘活像被绑架一般的表现。

“耶!!!虹彩妹妹!!!唿~”直到云宝兴奋地窜至空中,对我们挤眉弄眼地吹起口哨。她彩色的尾巴此刻拖出的轨迹,倒真像一道彩虹,将沉默打得粉碎,“我爱这歌!”

台下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就连高露洁和范西潘自己也对受到的欢呼震惊了。

我本人倒是毫无波澜,对两个队友一挑眉,“愣着干啥,唱啊!”

“三月里来桃花儿开!”

“我与妹妹成恩爱!”

……

“妹!!!妹!!!”我扯开嗓门,用自认迷人的男低音无比投入地掀起一阵音浪。

“妹!妹!”高露洁则是纤细得多的柔嫩女声,外加憋笑中差点没换过气来。

“妹妹。”范西潘,面无表情,没有感情的棒读机器。

一曲终了,银甲闪闪若有所思地看向四周的火热场面,忽然右蹄指天,旁若无马地大喊道:“我感觉到了,一股尘封已久的力量在我体内苏醒了!我的我,要爆了!”

“DJ~换碟!”

“我爱那三色鬓毛,掀起我思绪万千!”银甲闪闪深情地凝望着音韵公主,蹄子却化作一道灰雾,在吉他弦上下翻飞,随着爆裂的鼓点纵情歌唱。

“老哥!加油!你是最棒的,迷死他们,耶!!!”暮光这会儿叫得比我在台上还歇斯底里,对站在旁边哭笑不得的我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那是我老哥!”

我抱着手,看得啧啧有声:“我可真看不出你哥有这种摇滚造诣。”

范西潘终于从先前的羞耻与尴尬中缓过了来,面色如常地回到观众席。

“这不是挺好的吗,老范?”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两下。

“你…”老绅士打了个响鼻,终究没骂娘,他望着眼前派对的欢腾景象,望着全城灯火通明,阖家欢乐的景象,感慨道:“是挺好的。”

我的眼神骤然一冷,抬头看向漆黑冰冷的夜空,“但如果不能抵御住灾难,这样的美好,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你说的没错,坎特洛特乃至整个小马国需要转变一下思路了。”范西潘的目光聚焦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当幻形灵入侵时,如果我们有一套应对措施,是否还会表现得如此不堪?”

他郑重地对我问道:“要做到这点,也许神通广大的公民甲阁下有推荐马选呢?”

这老家伙,我撇撇嘴,“公民甲不清楚,红蛙倒是可以听一听你的具体要求。”

范西潘笑了笑,思考一阵后回答道:“这匹小马需要有应对各类灾害的丰富经验,优秀的管理能力,如果此前有在地方开展过工作就更好了。”

不是…怎么越说越像某匹小马。

看着我的眼神,高露洁一挑眉毛,“这匹小马我也有想法了。”

我也来了兴致,“这样,我倒数三声,然后我们一起把名字念出来。”

“三!”

“二!”

“一!”

“紫水晶!”一只手与一只蹄子在笑声中拍在了一起,“哈哈哈!”

①:歌曲为《虹彩妹妹》,个人最喜欢的还是纵贯线唱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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