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金光瑶?我怎么知道?许氏安排家仆撤宴去了吧?你去问他干什么?
蓝忘机魏婴和小清还没到?
江澄没有
江厌离含光君,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时,金光瑶带着一些弟子急忙赶过来:
金光瑶含光君
蓝忘机为何我兄长带来的蓝氏子弟会随金子勋离开金麟台?他们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金光瑶含光君,你先不要着急,子勋确实去了穷奇道,可事情还不至于如此,子轩也已经赶了过去,想必……
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敛芳尊”
金光瑶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弟子慌慌张张的道:“敛……敛芳尊……鬼将军……鬼将军杀人了”
众人大吃一惊:“什么?”
“少宗主……少宗主被……被鬼将军杀害了”
江厌离手中的玩具顿时掉落在地,其他人皆是一愣,江厌离开始向后倾倒,江澄立刻扶住了她:
江澄姐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看到的是伏魔洞漆黑的穹顶,温情和温宁都在伏魔洞里,温宁的瞳仁又落回了眼白之中,已经脱离了狂化状态,似乎正在和温情低声说话,见魏无羡睁开眼睛,温宁默默跪到了地上,温情则红着眼睛什么都没说,魏无羡坐了起来,沉默半晌,心中忽然翻涌起一股汹涌的恨意,他一脚踹到温宁胸口,将他踹翻在地,温晴吓得一缩握紧了拳头,却只低头抿嘴
魏无羡咆哮道:
魏无羡你杀了谁,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谁?
恰在此时,温苑头顶着一只草织蝴蝶从洞外跑进来,喜笑颜开道:
阿苑羡哥哥,羡哥哥
他本来是想给魏无羡看他涂上了新颜色的蝴蝶,然而进来之后,他却看到了一个犹如恶鬼般的魏无羡,还有蜷在地上的温宁,一下子惊呆了,魏无羡猛地转头,他还没收住情绪,眼神十分可怕,温苑整个人被吓了一跳,蝴蝶也从头顶滑落掉在了地上,当场大哭起来,四叔赶紧佝偻着腰进来,把温苑抱了出去
魏无羡上前抓住了温宁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再次吼道:
魏无羡你杀谁都行,为什么要杀金子轩?为什么?
温晴在一旁看着,很想上来保护弟弟,却强行忍住,又是伤心又是惊恐地流下了眼泪
魏无羡你杀了金子轩,你让师姐怎么办?让师姐的儿子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魏无羡的吼声在伏魔洞中嗡嗡作响,传到外面,温苑哭得更厉害了,耳中听着阿苑远远的哭声,眼里看着这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温氏姐弟,魏无羡的一颗心越来越阴暗:
魏无羡我这些年来,到底为什么把自己困在乱葬岗?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疯了吗?
温宁已经是一个死人,没有表情,红不了眼眶,更流不了眼泪,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死人的脸上却是真真切切的痛苦,温宁不断重复道:
温宁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听着温宁磕磕巴巴的反复道歉,忽然间,魏无羡觉得滑稽无比,是他的错吗?他变成了这样,是他的错吗?
魏无羡放开了他:
魏无羡谁来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我究竟该怎么做?
没有人能给他回答,忽然,魏无羡脖子一侧微微一痛,似乎被一根极细的针扎了一下,周身一麻,他方才心神恍惚,失了警惕,这感觉传来后,好一阵才知不妙,可人已经不由自主地歪到了石床上,先开始还能举起手臂,可很快的连手臂也摔到了床上,全身都动弹不得了
温情红着眼眶,缓缓收回右手道:
温情对不起
原本以温情的速度是决对刺不中魏无羡,可方才的魏无羡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一针扎的魏无羡脑子也稍稍冷静了些,喉结上下滚动一轮开口道:
魏无羡你们这是做什么?清婉,温情!
聂清婉刚刚你醒来的时候,我们还正在商量呢,现在……也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
魏无羡商量什么,清婉,你要做什么?拔针,快给我拔针!
温宁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仍是低着头说道:
温宁我和姐姐跟聂姑娘一起商量过了,去金麟台,请罪
魏无羡愕然道:
魏无羡请罪?请什么罪?负荆请罪?投案自首?
温情神色看似平静的道:
温情你躺着的这些天,兰陵金氏的人,派人来乱葬岗喊过话了
见此情此景,魏无羡心中升腾起一股狂躁的不安:
魏无羡喊什么话?不要打一巴掌讲一句,一次讲清楚
聂清婉兰陵金氏要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一个人赔一条命,听他们的意思,你和我至少去一个就好了,麻烦你要躺几天了,我知道你活泼好动,但情姐姐说这根三天以后会让你自己醒过来的
魏无羡胡闹,我让你们这么做了吗?这件事情因我而起,要去也是我去!快拔针,拔针!
温情和温宁垂手,他们的沉默如出一辙,魏无羡的身体无力,奋力挣扎无果,又没人听他的话,一颗心也忽然无力了:
魏无羡金子勋身上的恶诅,真的不是我下的
温情可他们已经认定了是你
突然,魏无羡像是想到了什么:
魏无羡清婉,恶诅的一般处理方式是给他打回去,反弹到施术者的身上,眼下,我们只需要找到谁的身上有恶诅的反弹痕迹就好了,我身上是绝对不会有恶诅的反弹痕迹的
温情没用的
魏无羡怎么没用?
温情我和小清早就商量过这件事了,可是人海茫茫,我们要去哪里找?难道要在每一座城的每一条路上都设一道关卡,让所有人脱衣服检查吗?
魏无羡为什么不行?
温情哪有人肯为你设这样的关卡?而且要找多久?十年,八年或许能找到,但他们愿意等吗?
魏无羡可是我身上真的没有恶诅痕的施咒痕迹
温情今日截杀的时候,他们问过你了吗?
魏无羡无力的摇了摇头:
温情是啊,没问,直接下杀手,懂了吗?不需要任何证据,也不需要你找出真相,你身上有没有恶诅痕根本不重要,你是夷陵老祖,你精通邪门歪道,就算没有反弹的痕迹也不奇怪,而且下咒这种小事根本不用你自己动手,你没法抵赖的,事到如今,千疮百孔是谁下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穷奇道那些人还有金子轩确实是阿宁杀的
魏无羡可是,要去也该是我去,控制温宁的人是我,把他变成傀儡的人也是我,是我让他杀了人,为什么凶手不去,要一把刀去?
聂清婉我们都知道的,温宁是一把刀,一把让他们害怕的刀,但也是他们用来作为攻击你借口的刀,况且,这件事情总该有一个人带头,去给他们一个交待,我做为你的妻子,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代替你过去,我们去了,就没有这把刀了,他们也就没有借口了,这件事情也许就过了
魏无羡头一次感觉自己会这么无力,忽然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怒吼,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澄总是对他做的一些事情流露出极度愤怒的情绪,为什么骂他有英雄病,为什么总恨不得暴揍一顿打醒他,因为这种看着旁人非要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自己去承担糟糕的后果劝都劝不住的感觉实在是可恨至极,可恶至极
魏无羡可是清婉,你可明白,去金麟台的下场是什么吗?你我不是约定,任何时候,不论任何事情,都要一起面对的吗
聂清婉能是什么下场啊?我又不怕,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我不小心把你带入乱葬岗的,现在乱葬岗出了事,也该由我亲自来解决
温情什么下场都是我们应得的,算起来,我们早就该死了,这些日子都是我们赚的
温宁点了点头,他总是这样,旁人说什么都点头表示附和,绝不反对,魏无羡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温宁这个动作和这份温顺
温情话都说完了,也交代清楚了,也道过别了,那就再见了
温情突然在魏无羡额头上一弹,魏无羡的视线开始昏迷,最终倒了下去
聂清婉,温情,温宁三人走了出去,带着所有温氏的人来到了金麟台
金光善大喊:“台下的主谋者聂清婉,听令!温氏余孽包括魏无羡,杀吾儿,灭人子弟,其罪当诛,今日,我兰陵金氏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聂清婉回望了来时的方向,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会有多么的后悔,只是在这一刻,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和魏无羡还有大家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好短,好短
聂清婉原本还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倒头来,都是虚妄
温情拉住了聂清婉和温宁的手,三人相望金陵台的上方,等待着对她们的“审判”
夷陵乱葬岗——
魏无羡躺足了三天,温情的计算确实没错,整整三天,不多一刻,不少一刻,三天一过,魏无羡便能动弹了,先是手指,再是四肢、脖子,等到全身几乎僵硬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之后,魏无羡从台阶上一跃而起,想也没想,直往乱葬岗外奔去
魏无羡无声无息的潜到兰陵金氏门前,从雕镂着精致花纹的木窗缝隙间向里望去,堂中置着一具黑沉沉的棺木,棺木之前,跪坐着两个白衣女子,左边那个女子身形孱弱,这个背影他绝不会认错,从小到大他被这个背影的主人背过无数次,是江厌离,江厌离跪坐在一只蒲团上愣愣盯着面前那具黑得发亮的棺木,那婴孩就抱在她怀里已经睡去
右边的那名女子低声道:“阿离,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就行了”
江厌离摇了摇头,金夫人叹了口气,这是个和他的好友虞夫人性子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十分好强。声调总是扬得高高的,可刚才她说的这几句话声音却又低又哑,显得极为苍老,金夫人又道:“去吧,一直坐在这,你会受不了的,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江厌离母亲,我在陪他待一会吧
半晌,金夫人缓缓站了起来道:“不行,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金夫人应该是在这里跪坐很久了,腿脚发麻,站起来后身体微微一晃,却立刻稳住了,转过身,果然是那张轮廓有些刚硬的女子面容是魏无羡记忆中的金夫人,雷厉风行,神情傲慢,周身贵气,金光璀璨,容貌保养得极好,瞧着十分年轻,说是20 也有人信,而此时此刻,魏无羡看到的却是一个一身素缟,鬓染霜滑的普通中年女人,没有妆容,脸色灰白,嘴唇上起着一层死皮
金夫人走过来,欲推门而出,魏无羡立刻闪身,金夫人迈了出来,面目冷然地深吸了一口气:“谁!谁!”
魏无羡想跑开,江厌离听见声音,立刻上前叫了一声:
江厌离阿羡
魏无羡听见师姐的声音,愣在了原地,金夫人脸上好一阵扭曲,尖声喝道:“魏无羡,来人,来人呐,魏无羡潜进金麟台了”
魏无羡听到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殿里有人群奔出,他不由得落荒而逃,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去看江厌离,哪怕是一个表情,更不敢听他对自己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的聂清婉在一处昏暗的杂草蓬中慢慢醒来:
聂清婉我……我这是死了吗?这鬼王殿怎么这么破败啊?跟想象中的也差太远了
聂清婉扶了扶额,想起了自己本该在金陵台上,后来呢?后来就被人与温情温宁二人分开了,再后来……再后来,聂清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定了定神,看了看这里的场景
聂清婉不对,这里……这里……不是阎王殿……
她想跑出去,可心口处的撕裂感瞬间袭来,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曾经在控制阴虎符时,经常会体验到的感觉,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令她这么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