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猛地将手中的笔掷向桌面,笔身与硬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他心中那道无法言说的屏障崩裂的声音。他紧锁眉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与懊恼——为何,为何那女子的面容竟如同被迷雾遮掩,无论如何都难以在记忆中勾勒清晰。这份困惑如同丝线般缠绕着他的心绪,而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即将到来的束缚如阴影般笼罩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即将失去自由,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我画不出来。”他苦恼地皱起眉头,那情绪如同阴霾般在他眉宇间凝聚,“总不能一直把我扣在这里不放吧?”
杜城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洒脱不羁的艺术家,内心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内敛含蓄的沈翊。若非七年前那番刻骨铭心的对话,也许此刻的他依旧在自由的道路上肆意驰骋,毫无羁绊。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懊悔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往昔那一席话语,仿若锋利的砂纸,无情地磨砺去了沈翊身上那层熠熠生辉的傲骨,这一记忆如同尖刺,每每想起都令他心痛难抑。然而,在这懊悔之中,又有一丝暗自庆幸悄然滋生。若非当时的话语,或许便不会有机会在岁月的流转中寻得对方,再续这段未完的情缘。
然而,当命运的齿轮再度回转,他深知自己再也不能如此自私。沈翊不该、也不应背负那本就不属于他的沉重罪责……更不該在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中,如行尸走肉般苟且度日。那如铅般压在心头的愧疚,本就不是他该承受之重;那些无数个被悔恨噬咬的日夜,也绝非他应有的人生。如今,时光既然给予了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便要让一切走向它本当的模样,让沈翊能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地活出真正的自己。
他本该在艺术的征途上熠熠生辉,于画布间寻找灵魂的栖息之所。在这条路上,每一个笔触都应是他生命意义的诠释。因为唯有艺术,方能成为他灵魂的最终归宿,让他内心深处最纯粹的自我得以展现。
“你可以走了。”
沈翊的瞳孔猛地一缩,又迅速放大,脸上涌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方才还如铁链般紧紧束缚着他的警察,此刻竟这般轻易地松开了禁锢。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让他忍不住在心底反复叩问,究竟是怎样石破天惊的缘由,才促使了这样的改变?
“你就这样轻易地放我走了?”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仿佛生怕打破这脆弱的宁静,“不再要求我画出那个女人了?”每一个字都似在空气中谨慎地试探,等待着未知的风暴。
“不用,这事和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当那句话音悄然散去,沈翊没有再多做解释,默默转身朝门外走去。可就在他的脚尖即将完全踏出门外的瞬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牵住了他的心绪,他不由得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再次投向那位刚刚与自己对峙的警官。此时,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凝固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刹那间,一阵微妙而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有细若游丝的低语在耳边轻轻回荡:这样悄然离去,似乎欠缺了些什么,总感觉有什么被遗落了。
但沈翊并未听从这份直觉的轻声呼唤。今日,已经有许多无谓的时光如细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溜走,他不愿再有丝毫耽搁,心中唯有决然前行这一信念,带着几分离索,几步匆匆,不再逗留。
待沈翊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彻底消失不见,杜城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神来。他凝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审讯室,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这次,希望你能真正活得肆意洒脱……或许,这便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面了……”
他踏入张局的办公室,果不其然,迎接他的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质询。那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质疑,每一个问题都如利箭般射来,让他瞬间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