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寺竹阴沉着脸回到地狱,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工位上,周遭的温度仿佛瞬间被冻结至冰点。
旁边的短发妹满是好奇地凑过来,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祁哥,你这是咋的啦?”
“我救了个天使。”祁寺竹闷声说道。
“嗯......嗯?!”短发妹原本甜美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惊讶得手中的薯片差点没拿稳,“我天,祁哥你太牛啦!”
“呵,我宁愿没救,抢了我的业绩不说,还倒贴了血补丹,真是亏到姥姥家了!”祁寺竹冷哼一声,满心的懊恼。
短发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道:“别郁闷啦,好歹你没被发配到人间去寻找那些孤魂野鬼,跟其他人比起来,你已经算幸运的咯。”
恰在这时,白无常脚踩着那高高的恨天高,咯噔咯噔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指在祁寺竹的桌上重重敲了敲,冷冰冰地说道:“你,被调任到人间了。”
祁寺竹一脸的无语:“.........”
短发妹也呆住了:“.........”心里暗自嘀咕,我这嘴难道开了光?
白无常接着说道:“李云烟,你也去。”
李云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是,为啥呀?我业绩完成得挺不错的啊!”
白无常双手抱在胸前,斜眼看着李云烟道:“老板说了,你上班的时候一直在跟别人闲聊,严重影响同事工作,对公司极其不利,所以特地把你调到人间去。”说到“老板”两个字时,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云烟简直要被气笑了:“????开什么玩笑,影响同事工作?我还有同事吗?整个公司也就五六个人,难不成我是用意念去影响的?”
“你俩的手续都已经办好,现在立刻去人间报到。”白无常说完,扭着那纤细的腰肢扬长而去。
此刻,生无可恋的变成了他们俩。
祁寺竹见李云烟一副要去找老板理论的架势,决定跟她坦白实情:“白无常是黑无常的老婆,又是老板的妹妹,所以……”
不用祁寺竹把话说完,李云烟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她气得把黑无常送的发卡狠狠扔进垃圾桶,还用力跺了几脚。
嘴里骂骂咧咧道:“活着的时候给人当牛做马,死了还要给鬼当牛做马,他们还要不要脸啦?”
祁寺竹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工位上的东西,对李云烟道:“别折腾了,走吧,去人间报到。”
李云烟满心的不甘,起身就要冲向办公室理论,却被祁寺竹一把拦住。
“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去说了,除了被开除,能有什么好结果?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我不服!凭什么说调就调,他们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这根本就不公平!”李云烟愤怒地指责着祁寺竹,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
祁寺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心里烦躁不堪。
“你要是离开了公司,就会变成孤魂野鬼,用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你知不知道?!他们可什么都不怕。你当初费了那么大劲才考进来,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你好好想想!”
李云烟哽咽着,不再吭声,低着头默默地收拾起东西。
李云烟刚入职不久,东西并不多。她抱起一个小盒子,脸上满是苦涩的笑:“走吧,去报道。”
祁寺竹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并肩走着,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
彼岸花,那是恶魔的温柔。
传说中,这花是自愿投入地狱的,却被众魔遣回,可它依然徘徊在黄泉路上。众魔心生不忍,便同意让它开在这条路上,给那些离开人界的魂灵一个指引和安慰。
被彼岸花簇拥着的河流便是黄泉,千百年来,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也不知渡过了多少的亡灵。
李云烟望着这一片景象,平静地开口说道:“祁哥,我懂你的意思了。”
祁寺竹沉默片刻:“......”他又何尝愿意如此,只是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不公平的事总是存在,却又无法避免。鬼原本也是人变的,最看重的终归是自身的利益,只有不断创造价值才能不被抛弃。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即便有,也轮不到他们。
两人走过奈何桥,来到了人间。
到了指定的地点,两人撑着伞,沉默地望着上面挂着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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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烟盯着招牌,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祁哥,确定是这儿?”
李云烟接着说:“这看起来好像是个宠物医院。”
祁寺竹回道:“把好像去掉,这就是。”
李云烟面露难色:“我不太想进去。”
祁寺竹一脸无奈:“.........”
李云烟犹豫着说道:“那我们......”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位中年大叔,他穿着白大褂,看着两人吸了口烟,说出了暗号。
“天王盖地虎。”
“阎王二百五。”
中年大叔点了点头,挥挥手道:“进来吧。”
两人收了伞,走进医院。
李云烟强忍着笑,悄悄问祁寺竹:“这暗号谁定的,也太搞笑了。”
祁寺竹面无表情地回答:“孟婆。”
李云烟一听,脸都憋红了。
中年大叔自我介绍道:“我叫魏元宝,是人间的总指挥官。”
这家宠物医院装修得很豪华,一进入前厅,抬眼望去,一溜的红色锦旗挂满了整面墙。
魏元宝带着两人走进会诊室,打开门让他们坐下。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魏元宝熄灭了烟,上下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次能撑得久一点。”
他声音虽小,可两人还是听见了。
魏元宝似乎也意识到了,神色有些尴尬,随即从茶几柜子里拿出一瓶绿油油的液体,倒在玻璃杯中,推到两人面前。
“这是能让你们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药,每个月喝一次,没有副作用,只是这味道有些......呃......奇怪。”
祁寺竹看着眼前这杯绿得发黑的液体。
拿起闻了闻,似乎没什么味道。
轻轻抿了一小口,瞬间各种味道在口腔里炸开了锅,口感丰富得让人难以招架......
祁寺竹咬咬牙,一仰头,干脆利落地闷了下去。
一向面瘫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李云烟观察着祁寺竹的脸色,见他只是皱了皱眉,便觉得这药应该不算太糟糕。于是放心地喝了一大口。
魏元宝喝了口茶,说道:“不准吐,一个月就这么点儿。”
李云烟的脸瞬间绿了,强忍着极度的不适咽了下去,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叫声。
魏元宝笑呵呵地把茶推了过去。
“魏伯,我俩的工作是什么?”祁寺竹喝了口茶,问道。
“工作啊......”魏元宝盘着手中的菩提手串,犹豫着说道。
“暂时没有工作,你们就在这家医院给小动物看病吧,管吃管住。就是工资少了点。”
祁寺竹点了点头。
魏伯起身走到后面的柜子里翻找。
“你们身高体重多少,我给你们找合适的褂子。”
“186,55 公斤。”
“小伙子,你也太瘦了吧,都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轻。”魏伯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一件褂子扔了过去。
“小姑娘,你身高体重多少?”
李云烟还在不停地狂喝茶,试图把口腔里的药味冲淡一些,听到魏伯的问话,赶忙回答道:“168,105 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