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时节,不比初春时的一片新绿,知道好日子才开始,所以明亮快活,眼前的绿是沉甸甸的,许是因为知道绚烂已到了顶,以后的日子只有每况愈下。
恰如张晓此刻的心境。她已在古代度过了十个昼夜,但仍感觉这一切宛如梦境,期盼着一觉醒来能重回现代世界,而非滞留于康熙四十三年的时空;依旧是那位二十四五岁、独身且事业有成的都市丽人张晓,而非这位仅十三岁的满族少女马尔泰·若曦。
十日前的一个傍晚,张晓结束了一天的劳碌,踏上归途。穿过繁忙的街道时,她的注意力不慎游离,未能留意周遭疾驰而过的车流。当人群的惊呼声如浪潮般涌来,一切都已太迟——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抛向半空,而视野中的另一半身躯,却仍旧与冰冷的卡车紧紧相依。在恐惧与剧痛交织的一瞬,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再度醒来之时,她已经躺在了这具躯体前主人的卧榻之上,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惊骇与困惑。
据丫鬟说,马尔泰.若曦是从阁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然后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对自己醒后一切都忘记了的“病情”,大夫说是惊吓过度,好好调养,慢慢就能恢复
走了没多久,马尔泰.若曦的额头上已经见汗。姐姐的陪嫁丫鬟巧慧在旁劝道:“二小姐,我们回去吧,虽说已经过了正午,可这会的地热气才最毒,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呢!”
马尔泰.若曦温顺地应道:“好!姐姐的经也该念完了”
自己现在的名字是马尔泰.若曦,而这个白得的姐姐叫马尔泰.若兰,是清朝历史上颇有点名气的廉亲王八阿哥允禩的侧福晋,不过,现在八阿哥还未封王只是个多罗贝勒,而且也未需避讳雍正的名字而改名,所以应该叫胤禩。
这位姐姐的性情,若以温和之辞形容,则是温婉贤淑,而若言之苛刻,则不免显得有些懦弱而不争强。她的日常之中,竟有半日时光沉浸于诵经之中。马尔泰·若曦暗自推测,这位姐姐或许在家中的地位并不显赫,至少在这十天里,未曾听闻八阿哥前来探访。然而,从这短暂的相处来看,姐姐对待若曦却极其周到,无论是饮食还是衣着,都关怀备至,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对此,若曦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叹:若自己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在这个时空中,恐怕唯有这位姐姐可以作为依靠。但想到八阿哥未来的命运,这份依靠似乎又是那么不可靠。不过,这一切毕竟都是遥远未来之事,现在也只能暂时不去考虑了。
回到屋中时,姐姐马尔泰.若兰果然已经在了。正坐在桌旁吃点心,见马尔泰.若曦进屋,她带点嗔怪地说:“也不怕热气打了头。”
马尔泰.若曦上前侧坐在她身旁笑说,“哪就有那么矜贵呢?再说,我这么出去转了转,反倒觉得身体没有前几天那么重了。”
她端详着自己说:“看上去气色是好了一些,不过现在天气正毒着,可别在这个时候再出去了。”马尔泰.若曦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冬云端着盆子过来半跪着服侍自己洗手,若曦暗笑着想,知道是知道了,照不照做下次再说。巧慧拿手巾替自己擦干手,又挑了点琥珀色的膏脂出来给自己抹手,闻着味道香甜,只是不知道什么做的。
洗干净手,若曦正准备挑几块点心吃,突然觉得奇怪,抬头看,姐姐若兰一直盯着自己,若曦心一跳,用疑问的眼神看回去。她又突然笑了,“你呀以前最是个泼皮的性子,阿玛的话都是不往心里去的,摔了一跤倒把人给摔好了,温顺知礼了!”
若曦轻舒一口气,垂眸望向精致的点心,嘴角含笑地问道:“难不成姐姐反倒希望我一直是那个泼皮的小丫头?”
......
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向着巍峨的京城缓慢而去,车身被细腻柔软的绸缎精心包裹,仿佛流动的云彩般优雅。车顶处点缀着精致的金色流苏,在行进间随风轻扬,宛如跳跃的阳光,平添了几分不凡的气息。
在那摇曳前行的车厢之中,两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