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下来,先开始提出心中的疑问,“你是对痛不敏感吗”,他沉寂片刻,应是睡着了,又强行清醒起来回答,“不是”,还没等我问出下一句,他提前答,“疼习惯了”
我的心一息间收紧,大脑神经抽了下,竟有了悲伤的情绪,“那,你有亲人吗”,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你的亲人一定会收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照片的”我激动道,“他们……会笑话我的”,哪有亲人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我心说,果然不能和这个人说些正经的话
“那你不要睡,我和你讲讲我的故事”,他没回答,但我知道,他定是在努力坚持着,“我从小就生在这个地方,我的父母是这里的打手和实验品,所以,我活了20年,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管事的没有杀死我,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一声嗤笑打断了我,他疼的在空中蜷起身子,还不忘调侃,“这是犯法的,原来,你们这这么贫瘠,连个网络也没有”,我似乎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招人仇恨,说不定就是这张嘴的缘故
“想听听外面的故事吗?”他问,我激动的点头,凑上前去,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体,他眉头一皱,我忙道歉,他笑了笑选择原谅
就这样,我一夜没睡,他就讲了一夜,换句话说,他又多活了一夜,微暖的阳光照进来了,照在他满是鞭痕的背上,让他不再那么寒冷
我迷迷糊糊的看见,巡逻的侍卫们总是时不时的瞟着他,有人甚至大声的议论上几句,他也不恼,只笑着面对,“我会睡一会”,他突然对我道,我有些疑惑,几秒后反应过来,他怕我担心他死了
一夜未眠,我有些渴,也有些累,便随着他睡去,好好的补了一觉后,才提起精神,夕阳只剩下薄薄一层,我站起身去瞧他,却对上他痛苦的脸
我下意识伸手去碰,滚烫的温度从他身上传到我手心里,我吓了一跳,忙踩着凳子去叫他,却听见他轻轻的嘟囔着些什么,我靠近去听,从细碎的语言里辨认出“额吉”两个字,我想,那该是他的亲人
他缓缓清醒过来,抚平气息,我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的听力很灵敏,对着我笑,我跳下凳子,埋怨的怪他“我饿了,要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吃着饭”,他狠劲的咳几声,答道“要不……,你用我烤个红薯?”
听着他的调侃,太阳彻底没入黑暗,冷气又一次灌入,疼痛伴着灼烧,我没办法想象他正经历的,他就用笑掩盖,我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爱笑的孩子是没糖吃的
在不断的咳声与喘声里,他又熬过一夜
清晨一早,管事的再次推门进来,我知道,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将再次接受新一轮的折磨
却没想到,管事的叫我放他下来,我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显露
脱离开拉力的瞬间,他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狼狈的卧在地上,管事的绕开我亲自操控,迫使他站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的腿在颤抖,而管事的,也能注意到
下一秒,陌生的试剂被注入他体内,他大喘着气,只几次呼吸间,他猛的仰起头,我看到,他的额头处青筋暴起,连那双眼睛,也睁了开来,那是一双漂亮的眸子,只不过,充满死亡的灰色,他告诉我,那双眼睛畏光,而此时,他已痛苦到睁开了双眼
他的身体正极速的泛起红色,有些止了血的伤再次破裂,开始溢出血液,“有胆……”,他的声音充满了憎恨,与昨夜的他完全不同,“弄死我……”,“否则……,我”,“会”,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的,“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