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朝拜的小神仙们全无甚特别,有的被大师兄二师兄带到墨渊跟前说几句话,有的便只在前厅喝两口茶,歇歇就走了。只第三日中午来的那个青年有些不同寻常。 这个青年穿一身白袍,长得文文秀秀的,面上也挺和顺。墨渊见着他时,冷淡神情微怔了一怔。
白袍青年得以觐见墨渊,却并不参拜行礼,只挑了一双桃花眼,道:“许久不见上神,上神精神依旧。仲尹此番来昆仑虚,只因昨夜姐姐与我托梦,让我捎句话给上神,我姐姐,”他笑了笑,道:“她说她一个人,孤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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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这一天,正碰上墨渊成亲。
我问奉行,这是他第几次成亲,奉行说第一次。
我屈指一算,我睡的时候十七万岁,睡了十九万年,墨渊比我小几千岁,那么他也有三十六万岁,按理说都能繁衍出一个族群了,但这竟然是他第一次成亲。
这真不容易。
奉行说,祖宗,当年你沉睡的时候我们将你埋在章尾山下,这次你醒了,磅礴的魔力拱断了章尾山脉,新娘子的花轿正从山下过……
我大惊:“砸死她了么?”
奉行摇头:“倒不至于,只是滚落的巨石阻断了迎亲路,误了花轿入昆仑虚的吉时,听说下个合他们这桩婚事的吉时是七百年后,这二位的拜堂礼,就被顺延到七百年后。”
奉行面露遗憾:“祖宗,你一醒,就搞砸了神族老大之一的大婚,你真不愧是我族的精神头领。”
我说:“对,我的确不愧是我族的精神头领。我们身为魔族,必须和神族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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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带霞,微风轻拂。
器鼓击打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至章尾山,连平常一向被唤作贴心小棉袄的奉行都被她赶了出去,空荡荡的大殿中唯有窗前的妆台前半跪半坐着一人,长发及地,红衣如血。
“墨渊,我们再不是当年水沼泽任性的各人了,你有你的责任,我亦不能放下魔族。”
终归是她亲手将他的爱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今次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悲泣呢?
奉行立在殿门口,似是等候许久。
对着铜镜看了许久,少绾方做满意之色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铜镜往殿外走去。
奉行说,“这次的婚宴神族办得十分浩大”
少绾眼神闪了闪,微笑:“他那样尊贵,大婚自然万分隆重。”她该穿一身白去的!
奉行自动理解为少绾也觉得东华的大婚就是该这样装逼的,是以又迎着她的意思接了下去,“那位身份一向都尊贵,诚然”他二十万年前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石头。
少绾想了想,觉得墨渊确实从来身份都十分尊贵,无论是从前在水沼泽还是于现今的神族。
从章尾山顶往下望,正可以望见一排红衣的队伍,整齐得紧。“奉行,我突然想跳舞”
那时她并不知道墨渊是特意在那处候着她的。
伴随着一曲由箜篌奏出的凤囚凰响起,从章尾山顶飞向云端之上一抹鲜红。
连墨渊都有了错觉少绾是打算抢东华。
诚然,他们都猜错了。
伴随着起伏不定的调子同男声唱出的曲子,那红影又自云端之上飞下,水袖舞动间引来一只许久未见的老凤凰。
折颜偏头笑看东华:“第一次看少绾跳舞。”
东华嗯了一声:“我也,第一次看她跳舞”
墨渊没出声。
“我自存于这四海八荒,就从未历劫,唯一的劫就是你,让我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