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我拿着从楼下捡来的细铁丝,在锁孔里一阵瞎鼓捣,想要模仿电影《马达加斯加的企鹅》中的那只用回形针开锁的企鹅,但很明显,这只是徒劳,在尝试了十来分钟后,我恼怒的将铁丝用力扔掉。
“什么嘛,根本就打不开!”
看样子这个周末我是回不了家了,请开锁师傅?拜托,让开锁师傅开一次锁要的钱可比我家那把祖传老锁的价值还贵。
要我命都行,别动我钱!
真是倒霉!
我暴躁地用力拧动了几下门把手发泄心中的不满,随后背起书包——决定了,这个周末就在老姐加蹭吃蹭喝吧!
一脚踢飞地上那碍眼的铁丝,我迈腿正打算下楼,却听到“401”号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诶?祖传老锁这么不靠谱吗?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谁闯入我家,房门就已经被打开,熟悉的栀子花香传来,我一下就知道了是谁。
“老姐?!”我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看清,脑门便挨了一个脑瓜崩儿,并不疼,但我还是装模作样的捂住脑门,用着委屈巴巴的语气:“老姐,你打我干嘛呀。”
“还叫?”昭冉的手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拧住我的耳朵,然后——360度无死角旋转。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错了!别拧了!”
……
“所以小冉姐你为什么会有我家门的钥匙?”换号拖鞋后,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没有啊,我是用回形针解开那把锁。”昭冉一副“这不过是个很正常的事情”的语气,但是在我看来一点都不正常。
算上这次, 祖传老锁已经被除我已外的人解开三次了,要不是生产这款锁的工厂早就已经倒闭,我非得打电话到消费者协会投诉这个黑心厂家不可。
算了,不靠谱的锁,配我这个不靠谱的人,也算是绝配。
我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老姐你来我家是要干嘛?”
“来看看你啊,咱俩都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昭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而后扔了个东西给我,是一根可乐味的棒棒糖。
“刚才又在想什么?你那个前女友吗?”昭冉很随性的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没……”我挑了个离昭冉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撕开棒棒糖的包装袋,将棒棒糖送入嘴中,可乐的清爽伴随着有点腻的甜味在嘴中散发开来。
“和她无关啦,只是笑笑而已。”
“是吗?那这是什么?”
昭冉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小八音盒,八音盒的外观是木头的,上面还有一只雕琢的不太好的龙猫,不是现实里那种有点笨的啮齿类动物,是宫骏崎动画里那种龙猫,呆萌呆萌的,龙猫的肚子上还有一小处已经干涸的殷红的血,在八音盒可活动的盖子上,是雕琢的很标准的一串英文“You complete me”。
真痛啊,就好像心脏被人用刀子挖掉一块。
深呼吸,我压下那股剧痛,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忘了扔了而已。”
拙劣的谎言。
昭冉并没有揭穿我,只是轻叹了口气,把八音盒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我尽力不让自己的视线飘到八音盒上。
“看吧,你还是没有放下她。”昭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我坐过去。
“别多管闲事,昭冉。”我冷冰冰的吐出这句话,尽管我自己都惊异于自己为何会这样,和平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你呀,一提到她就变得浑身是刺。”昭冉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她像一只小猫一样从沙发那端爬到我身边,抱住我,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包裹住我。
“为什么一定要记住呢?为什么要一遍遍回忆呢?把那些伤心的事情都忘掉不好吗?”
“够了!”我猛然推开她,她险些因此摔倒。
“昭冉,你先是莫名其妙的闯进我家,然后又乱动我的东西,现在又在这多管闲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
“嘭!”
没等昭冉说完,我一把拿起茶几上的八音盒,而后摔门而去。
诶等一下,我手机。
我折返回家,到我的卧室里拿走正在充电的手机,没有理会疑惑的昭冉,再次摔门而去。
……
“我忆起乌云满天/四下里电闪雷鸣;
我忆起每个瞬间/岁月恍惚而过;
这凶兆惊现/终不能逃脱厄运;
只听到你在说/这是我罪有应得!”
林肯公园,《New pide》
这首歌还是那么激昂,或许歌词些许悲伤,但是唱出来缺让人热血沸腾,让人有种拿着吧AK-47和坦克对射也没有丝毫问题的热血感。
摔门而出后,我便任由着双腿带着我四处流浪,蓝牙耳机很方便,不需要担心缠绕成一团的耳机线。
带着湿气的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滇池湖畔,夜晚的滇池很宁静,一眼望去,只有路边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发出沙沙声,湖水被风铸成波浪,有些汹涌地拍打着岸边,些许湖水被溅到我脸上,传来些许凉意。
摘下蓝牙耳机,把它放进耳机盒,我在湖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波浪声,风声,树叶摇曳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我感到些许宁静。
真是一个糟心的周五。
从包里拿出那个八音盒,我轻轻摇动着八音盒的摇杆,舒缓的旋律于八音盒中缓缓流出,在风声和浪声中有些模糊。
轻轻抚摸着那只被雕刻的不太好的龙猫,我好像又看到了她握着木刻刀在木板上笨拙地雕刻龙猫的样子,她左手食指上抱着的创可贴,龙猫肚子上殷红血迹,她开心的笑着,把八音盒递给我。
回忆如同潮水,今天退去了,明天又会再想起,一遍一遍,刺疼着人的心。
就那么放不下吗?我紧握着八音盒,看着那茫茫滇池,手臂猛然一挥,想要将八音盒扔进这茫茫滇池。
但……
“好吧,好吧,昭歌,你这个废物,你就是放不下。”
我沮丧地坐到地上,把八音盒放到一旁,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我到底在干什么?一点都不像一个快要成年的高中生,倒像一个受了什么委屈闹离家出走的小学生。
真是幼稚啊。
几丝细雨落在我的脸上,淅淅沥沥,发出惨淡白光的月亮被乌云遮掩。
“下雨了啊…”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了,时间数字旁边的“暴雨”两个字格外显眼。
风越来越大,我的衣服被吹吹的猎猎作响,突然一个波浪向我拍打而来,我还没过来,冰冷的湖水已经渗透我的衣服,等我回过神来,一旁的八音盒早已消失不见,似乎是随着湖水漂走,或者沉入了湖底。
鼻子一酸,我双手抱膝坐下,无声的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