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睁开了眼睛,里面是隐隐的泪光。
只是下一刻,这里面仅存的一丝悲伤也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那份属于神明的冷漠与无感。
此刻,她坐于一片云海之上。
她的身后,凭空长出了一颗巨大的桃花树。
“回来了?”一位身穿藏蓝色薄衫的男人轻轻抚弄着古琴,开口问道。
声音柔和,如同他的琴声一样,余味悠长。
他抬起了头,手指并未停下,弹琴依旧,额前散下了几缕发丝,显得别有风趣。
此时的莫寒,身上不再是在白浪村时的那件白色素袍,而是一件金光熠熠同时又典雅朴素的修身叠袍,完美的勾勒出了她傲人的身材曲线。
此时的她,回到了她真正的家,也换回了她真正的身份——天水神族上神,天水箜寒。
“是你提前打断的。”天水箜寒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听起来却觉得冰冷非凡。
“是我,不过……”那男人停下了双手,微微笑道:“这情劫你也终究是受了。”男人说到这勾起了嘴角,拄着下巴,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地意味问道:“你该不会真对罪界的一个狐妖动心了吧?”
“放肆!”天水箜寒一声冷喝,周边的云海瞬间震荡起来,那男人则是随手抬手下压,转而令这片云海恢复了原状。
“你看看你,在下面跟那小子你侬我侬的那叫一个羞涩可人,这怎么一回来还是老样子,几句话就要动手!”
天水箜寒闭上了双眼,不愿去理会一旁自言自语的渡月仙君。
渡月仙君却是反常的正经了起来,低声问道:“飞云台受雷劫时,是谁动的手脚?”
天水箜寒没有说话。
“你下罪界历劫这件事本身就很反常,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那一身伤如果不救会怎么样!?你苦修的这几千年就全都白费了你知不知道!”度月仙君双手叉腰,围着端坐在那的天水箜寒不停的念叨。
“绝对是你那个挨千刀的姐姐干的 这个毒妇,竟然想废了自己的亲妹妹!”
“还有一个你,虽然说历劫时没有记忆,那你是谁啊?你是咱凌卿天里的族长次女,天水族的战神啊!你就这么任由自己沉浸在罪界的世界里吗?”
“你的责任呢?你的担当呢?”
“……”
“滚!”天水箜寒猛的抬手,数道罡风一齐卷向了正侃侃而谈的渡月仙君。
渡月仙君轻轻向后一仰,躲过了这一记劲风。
他抖了抖自己的藏蓝色衣袖,没回头,而是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浩浩云海,说道:“小箜寒啊,无论如何,你都要提防着你那位好姐姐……要不是这次那晴川家的大小姐用灵露救了你,这次下界,你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晴川氏大小姐?”天水箜寒的语气弱了几分,询问道。
“谁刚才还让我滚呢?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我看我在你这也不像个长辈样子啊。”
天水箜寒闻言刚舒缓的眉头再次拧在了一起。
她扶额无声的叹息,而后说道:“你是说,那个村子上的酒馆老板,是之前镇压烛龙的那位罪界天才?”
“对对对,就是她!”渡月仙君理了理自己那一头深蓝色的长发,然后笑着回道:“但是这事也有趣,她当年掉进冥渊后老夫以为她死了,没想到还活着,早知道我当年就不下去去收拾那云水天的烂摊子了。”
“烛龙三百年一出,如此循环往复,真的没有法子杀死他吗?”
“真龙之子,拥有这天地间凌驾于我们所有人之上的血脉,杀掉他,谈何容易呐……”渡月仙君环抱双臂,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次提前打断你的情劫,也是因为一件大事……”
“烛龙逃出来了。”
天水箜寒的脸色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那可是你的封印!”
渡月仙君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这妮还能认可我的灵力啊,真是罕见。”
“所以这次要我中断历劫提前回上界,是因为要去缉拿烛龙?”
渡月仙君点了点头,天水箜寒闻言没说什么,只是低声说:“明白了。”
渡月仙君这才挥手作法,飞身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这茫茫云海之中,只留下一道余音悠长的声音:
“族长的意思是,这一次,要杀了他。”
天水箜寒微微一怔。
“杀了……这世间最后的真龙……”
……
等到云海重归平静,天水箜寒掏出了一块翡翠吊坠。
上面刻着一个寒字,那是北川墨还是尘酒时在卖掉了自己一半画后特意淘来的翡翠料子,亲手雕刻的吊坠。
他说有了这个,就会平平安安的,不再受伤……
天水箜寒怔怔的望着那块吊坠,思绪万千。
她知道那只是一场劫,可她如今倒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处在这情劫之中。
哪怕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
她紧扣双手,将玉佩置于手中。
“天地神灵为鉴,吾以天水神族战神之名起誓,吾只愿往后百年能与他再次相见,了却此厢神情便已是无悔,而后便会去镇守界关,履行吾辈天水之责。”
……
渡月仙君在离开了云海后,身子悬在空中,随手一挥,一缕透着蓝色光芒的丝线出现。
丝线大约半臂长,很细。
渡月仙君用手微微捻着这缕丝线,淡淡地说道:“终于是拿到了……”
“你天水箜寒的这缕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