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朝了,可要同我一起去?”更衣束发后的慕染同方才不同,尽显权利者的尊贵气场。
“我以什么身份同你去?亡国王子,仆从还是一个与你同床共枕的不知是什么身份的男色?”谢瑢像是在自嘲,不过说的倒也是实话。
慕染笑了一声“什么身份无所谓,我只是想你同我一起去。我是权利顶端的人,没人会说我的不对。”
“若是我不愿呢?”
“你不会的。”慕染又一次拆穿了谢瑢的稍显拙劣的谎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殿,待慕染坐定下面的朝臣私语声依旧不短,想必大半是因为谢瑢。
“诸位爱卿在讨论何事,说与孤听听。”下面登时安静了。
这人似是天生带着股强大的气场,即便是不着任何语气的话语听了都会让人胆颤。所以,能让谢瑢觉得温柔的那个慕染有多少深情谁又能知道。
“皇上,臣有要是禀奏!皇城以北三十里外的敬罗城去岁新上任的执事官昨夜里被蒙面人灭了满门,如今城中人心惶惶,稽查司已经派人去查,暂不知那批蒙面人是和身份受谁指示。”
慕染眉头紧皱略思不多时,抬头看两眼奏事之人。“现场可有何特别留下的痕迹?”
“额……暂时还未发现。从尸首上的的伤口看,杀人的手法都不相同。可要再加派人手还是调动私卫阁去查?”
“不必了,近日有何要事今日一并奏上来。明日孤亲自去一趟敬罗。”
谢瑢在慕染近侧看得真切,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恰被他捕捉到了,似是坐上这人U
“臣有事奏……”
都是些不打紧要的政事,三言两语慕染便做了决断。这是谢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染,虽说对他有恨,不过如此看来此人坐在这里的确不简单,他就该是个被历史记住的明君。
“若无人再奏今日就散朝吧!”
慕染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谢瑢,轻笑了一下,起身走过去。“走吧,陪我去书房。”
从昨日谢瑢便发现慕染同他在一起时不太爱用孤这个词,除了威胁他之时。
“你已经知道凶手了?”谢瑢也不遮掩,单刀直入地问他,到更像是个陈述句。
“去书房,给你看样东西。”慕染知道,谢瑢绝不是一个没头脑的人,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傻乎乎被人推下水,虽然跟自己相处时又总是鲁莽冲动,但单凭今日这句话就知道谢瑢不简单。
慕染从书房的书阁上取下一卷书给谢瑢。谢瑢粗略看了一遍,嗤笑一声。“所以你准备何时动手?”
“你知道了?”
“你给我这卷书,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的那位大臣先是借人吏司的总司之手扶敬罗城的执事上位,想借执事之手在商号发达的敬罗城中牟利,两人分赃不均,这位大臣便在一月前参了执事一本想威胁他,执事本月没有禀财记其实就说明本月这位大臣没有捞到好处,知道两人决裂你这大臣便灭了人家满门,等风头过去就扶另一个听话的上位。”谢瑢说的头头是道,慕染不住的点头赞赏
“说得不错,能知晓这些说明你头脑不错是个可塑之才。不过如果我想的像你这样简单,可久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了。”
“有何不对?”谢瑢陷入沉思“不对,蒙面人!”谢瑢想不通但是他知道,蒙面人一定不简单。
“还算聪明!”慕染冲他挑了挑眉。“人……是我杀的!”
谢瑢一瞬间愣住了
“想不通吗?”慕染垂眸一笑,觉得此时的谢瑢甚是有趣,忍不住想欺身逗弄一番。
“你是说你派杀手装成蒙面人杀了敬罗执事,又以此为借口想搬倒他身后的那位?”谢瑢简直不敢相信,慕染不但知道了官员结党营私还设计把两方都清理掉了。
“是,但不完全是!在执事被灭门这件事上他不能算无辜,他的确有雇杀手去杀人,不过他雇的人被我调包了。”慕染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桌前端起了茶碗,用茶盖拂了拂飘在上面的茶叶,轻抿了一口。
“敬罗执事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料到对方会派人来杀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半月前两人先后雇了一批杀手一个为杀人一个为防身。”
谢瑢想起之前慕染和那达罗云商议的事,似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让百里家的杀手去杀了敬罗执事?”
“哈哈哈哈,你也不傻嘛!那为何……”一个大步走到谢瑢面前的人微微眯着眼睛倾身在谢瑢耳边落下一句“为何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你啊?”
谢瑢面上浮起一片绯红,却没有躲开,反而抬起手用指尖在慕染下唇轻划了一下,扯起一个带着魅惑的笑。“那不如你告诉我你是何时喜欢我?又是因什么喜欢我?”
“真想知道?”
“嗯。”谢瑢没想到他会认真,不知为何他有点期待慕染的回答。
“我说了,你不准生气。”慕染有些忐忑,不知现在这个时机跟他说这些到底合不合适。
“谁敢和你生气啊,你是中原土地上最大的君王。”
“我十四岁那年救过你,你醒来时以为我是小侍卫。”慕染想到那时的情景嘴角不禁向上翘“你那时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看着我,知道你的那只小奶狗淹死之后哭得像个委屈巴巴的狗崽崽。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
“你说的……是真的?”谢瑢不知此时应当作出怎样的反应,一直以来担心的那个救他的人原来就在这里,他不知该不该相信,相识一场梦。
“你说你要娶我做你的王妃,还把你自己刻的桃木小玩意儿给我。刻的那么丑!”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谢瑢看着眼前这个眉宇间含着笑意目光温柔的人,恍惚间就如同初见时那样,视线一瞬间就模糊了。
“你别哭啊。还以为你会生气。对不起,那日你知我杀了你父母灭了大凉对我恨之入骨,我不想你知道这些难过。”慕染心疼地抹去谢瑢眼角的泪,将人拉入怀中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啜泣着有些颤抖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你要我如何继续恨你?”
“你不必逼着自己恨我的,虽然……我也不奢望你会爱我。”
慕染越是这样说,谢瑢心里就越是难受。他凭什么啊,高高在上的权利者要如此卑微的跟他说话,明明在朝堂上时就仿佛是天生的王者。
“慕染,我可以爱你,但是我不能忘记恨你。你是个一统中原的帝王,你就应该承受爱的同时也承受着恨。”
“嗯,我知道。孤……知道。”
幸好,你说你可以爱我。幸好我可以以慕染的身份告诉你我爱你。
“谢瑢,谢谢你……”这些年他活得太累了,和兄弟斗,和朝臣斗,和自己斗。就这么摸爬滚打踩着多少人的尸身才登上那个位置,能如此风风光光走到谢瑢面前,可谢瑢只一句可以爱便让他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