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是雾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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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浸透了他的眸,视线逐渐朦胧。张函瑞感到无力与迷茫,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泪珠滴落在掌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下。
他不懂,他在渴求什么吗?
眼前骤然一暗,一件深绿色的校服罩住了张函瑞的视线。他伸手扯下遮挡,泪眼朦胧中抬头望去。泪水这次顺着脸颊滑落。
那道黑色的身影模糊不清,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垂眸看着张函瑞,无言无语,仿佛自始至终未曾离去。
泪水划落,那个身影逐渐清晰。
是雾怜。
雾怜“我有洁癖,你没洗干净。”
张函瑞“那我....再洗一遍。”
雾怜“嗯。”
张函瑞被雾怜盯得有些无措,抿嘴咬住嘴上的死皮,跟雾怜大眼瞪小眼。
雾怜“怎么?”
雾怜“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张函瑞“不.....不用。”
雾怜显然没有太多耐心,转身离开,刚走到厕所门前,撩起帘幕。她侧目,目光锁定在张函瑞身上。
雾怜“你离我离得近,把衣服换了,味冲。”
不等张函瑞点头回应,雾怜就消失在视野当中。
张函瑞拾起怀中的校服,检查哪里有污渍。反复地翻转衣物好几遍。但校服上只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洗衣液清香,洁净到都未沾染过尘埃。
张函瑞回想起雾怜刚才说的话,突然感觉脸有点烫,把脸埋进雾怜的校服里。
心跳像是花火般炸开,温度随着呼吸上升。
陌生的情绪让他难受,感觉要死了。
雾怜,你要杀了我吗?
张函瑞又一次穿着雾怜的校服,步入教室。现在是早自习,教室里没有老师的身影。他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特别的位置。
雾怜不在,座位空荡荡的。
张函瑞盯着那个位置,有些失神。
然而雾怜,此刻正站在天台上消遣。
原本她打算四处走走,“参观”一下这所学校,来验证下内心的某些猜想,可懒占了上风,她索性直奔学校天台。
站在这里,不仅视野开阔,更能全方位审视整个校园,但就是这冷风吹地脸痛。
自从昨日张函瑞向她透露了关于学校的内情后,雾怜便陷入了无尽的揣测之中。
德阳私立中学可能是组织旗下的产业?要不然怎么会安排她来这读书?明明可以随便将她扔在荒野外的。而那些莫名失踪的学生,可能是组织带走了吧?
一连串的疑问犹如纷飞的思绪,在她脑中幻化成一个个"可能"跳跃出,学校与组织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细丝,一次又一次紧紧缠绕着雾怜的心扉。
直到细丝长出血肉,与心门共为一体。
等雾怜那时就真的摆脱不了,这是组织为了留下她的方法。
这种想法令雾怜不禁皱眉,就怕组织会真的会以这种极端方法来困住她。
我真的离开不了了吗?
烦躁之余,雾怜伸手入口袋,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寒风呼啸而过,将缭乱的烟雾吹走。
外人都把雾怜的组织叫作“黑匣子”,那是全国最大的黑色交易市场,军火走私,人体交易,毒品药剂,网络诈骗,赌博嫖娼都在那里,那里的人只追求权利和金线。
说起来,雾怜应该还要感谢Boss,没有他的话,她早就死了。
雾怜脸上发出讽刺的笑,一边想起往事,一边向下看去。
雾怜小时候,便被父母卖到那里,听那里的人说,她本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两个哥哥被卖给人贩子,身上的器官被挖取售卖,最终剩具残破不堪的躯壳,孤零零地被人贩子抛弃荒野,最后腐烂,被路过的野狗啃食。
姐姐被卖去暗无天日的肉场,一次仅值十几块钱,不分昼夜地承受着凌辱,最后得了性病,连眼睛都闭上就死在床上,死之前连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便被人赤裸地扔在街头,无人问津。
雾怜的命运似乎要幸运些,至少她未被卖去肉场,却沦为药人。
她的头发是后天改变的,大量的不知名药物在她的身体穿梭,头发从黑变成金色,药物侵蚀她的内核,对于感情她总是迟钝的,那段见不得光的记忆在身体的应激反应下变得模糊。
她只记得,她被人关在阴暗潮湿的屋子,弥漫着腐朽的气息,那是她的身体。
每当刺目的白光穿透黑暗,照射到她身上时,她才能感受到一丝疼痛,那是她还存在的信号。
第二次幸运忘了是什么时候降临的了,雾怜被关在观察室里,雾怜缩在角落里,因为药物,脑袋变得昏胀,她的性情变得烦燥,四肢充血,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三花猫。
后面她晕过去了,等再次清醒时,手上沾满了血与猫毛,她跪在那里,面前是那只猫的尸体,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外面传来喧闹声,隔离窗被打碎,雾怜望去,那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鲜血溅在他的下巴,模糊了脸,雾怜也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男人走近,男人将手枪抵在她的脑门上。
雾怜没有说话,没有挣扎,只是轻轻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过了良久,预期中的剧痛并未出现。手枪从她的额头移开,雾怜睁开眼望着眼前的男子。
突然,男人伸出手。
Boss“你愿意跟我走吗?”
女孩早已被痛苦腐蚀,身上蔓延生长着一丝病态,头发枯黄无光泽,脸上没有表情,只剩下一片死寂与冷漠,就般直勾勾的盯着男人。
瘦弱的小手搭在粗糙的大手上。
女孩无法发出声音。
但行动表达了她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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