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歌

两人还没上岸，不过才行了半日，就已经有人前来半道堵人了。

看着横亘在小船前进方向不远处的竹筏，上面站着一个身着玄衣，头戴幕离的青年男子。

竹筏简陋，不过一人宽，上面只有他一人。

听到动静，那人才摘下幕离，随手扔进水里，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叶鼎之早已经出来站在船头，从他手上的剑就已然认出。

此人乃是南决数一数二的宗门樵明门的大弟子步长歌。

二十三岁便已入逍遥天境，一柄尔容剑力压宗门一众天骄，风头无两，无人并肩。

北离有百晓堂公布的良玉榜，冠绝榜，南决也有监察司发布的三千客。

取自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南决尚武，这三千客并不是说这榜单有三千人，而是只有三十人上榜，一人便可抵百。

步长歌如今不过而立，已经位列第十五。

叶鼎之并未与南决许多人对决过，全力出手的次数并不多，就连他为雨生魔弟子的身份也没多少人知道，是以，榜上无名。

“樵明门步长歌请战！”

就算雨生魔败给了李长生，可他也是南决第一高手。

晋榜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挑战榜首，步长歌上一次出手已经是三年前了，那一次他不过一招便被雨生魔打趴下，手中剑也脱手而出。

现在没人知道他真实实力如何，也许进步，也许不如从前。

此次步长歌前来也有一雪前耻的心思。

“鼎之，好好看着。”

雨生魔手里提着魔仙剑，身上散发着轻松的气息脚步轻点，丝毫不曾磨叽出手就是杀招，不留一点情面。

如今的他可以说是回光返照，没有顾忌，如同手中出鞘的魔仙剑，带着掩不住的锐气。

雨生魔似乎回到初出茅庐的那个时候，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自恃实力过人，出手从不留余地。

以伤换伤，以命相博的疯子做派让他短时间之内就快速打响名气，一路过关斩将，年纪轻轻就已然登临三千客榜单。

步长歌面色冷峻，也抽出尔容剑直直对上雨生魔，似乎从前的惨败根本没给他留下一丝阴霾，他的骄傲从来都未曾被击碎过。

剑出风云动，剑光烁日月。

步长歌的剑法凌厉而快速，身手也是矫健灵活，两人位于竹筏两头，你来我往，一瞬呼吸间便已然过了五六招。

雨生魔的眼中不由闪过几分欣赏，北离是高手如云，可他南决也是英才辈出。

对于这位性格坚毅的少年英杰，他多少有点印象，如今不像几年前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性子也变得有些偏离，烦躁，出手更是不留情面。

雨生魔不只想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对叶鼎之倾囊相授，也存了些惜才的心思，是以在过招时面对好几次步长歌的漏洞，他都选择视而不见，甚至主动喂招。

步长歌此刻只是将这几年自己悟到的剑招尽数使出，他不知道能不能胜，只想全力以赴。

一刻钟后，雨生魔暗暗用力一剑将他击远，剑势一转，剑光如黎明破晓，锐不可挡，隐隐蕴含破尽万物之势。

两剑相接之处，火花四溅，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扭曲，步长歌的面上不由闪过一丝焦灼，他，有些撑不住了。

体内的真气隐隐有紊乱之势，握着剑柄的手也轻微打颤，拼尽全力咽下咽喉处的瘀血，猛然，步长歌大喝一声，将体内真气尽数输入剑身中，往下一压。

雨生魔轻笑一声，一脚踢出，手中剑身轻转，又用巧劲卸力，再一挑，步长歌手中的剑便径直飞向他身后。

刚刚好插在竹筏的边缘，离水面只差一点点。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步长歌此刻的模样有些狼狈，额头上满是冷汗，用银冠束着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唇瓣上残留着用力咬出的齿痕，再无一点刚开始的从容样子。

抱拳的双手还微微颤抖着，转身拔剑时余光瞥到水面上那漂浮着的一缕黑色发丝，无奈笑了笑，似乎是在嘲弄他的狂妄自大。

可握住剑柄之时，他的神色又重新变得坚定，转身看向雨生魔时眼中满是锐气，总有一天，他步长歌一定能战胜雨生魔，亲手拔去心魔，登临榜首之位，他有这个自信。

下一次比试，不会是雨生魔的手下留情，而是旗鼓相当，更胜一筹。

“你，很不错。”

雨生魔难得留下一句听起来像是称赞的话，才跳回小船之上。

这可比他之前首次应战时礼貌地多，那时候的他心情好时留下一句手下败将，不过尔尔。

心情不好使就是两个字，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