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其实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也听到了这脚步声在他面前停止,几秒钟后走到他旁边坐下,但是他并没有在意,依旧呆坐着。
文妍执起男孩的手,将一颗糖但在他的手心,却意外地看到男孩瞳孔一缩。
似是被吓到般仓皇站了起来,男孩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文妍沉默片刻,再次拉过男孩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
〔你好〕
“你,好?”
〔嗯,你好〕
“你………不能说话吗?”
男孩似是将这句话问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问的,我………对不起!”
文妍看着男孩急切的样子,微微一笑
〔没,关,系,的〕
男孩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由文妍拉着重新做到长椅上。
两人似是原就认识般,很快就熟络起来。
他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十五岁那年,正是男孩心比天高逍遥快乐的年纪。因着过生日央求爸爸带他出去玩,殊不知那悄然降临的灾难。
“爸爸爸爸!今天我过生日,说好的陪我一整天的你可不许耍赖!”十五岁的男孩已经长到了父亲的肩膀,却还要攀上父亲的肩头笑着闹着,为经常见不着面的父亲的陪伴而快乐。
父亲难得地没有因为工作而临时离开,开车带着男孩出了门。
男孩坐在父亲车里,脸上的笑容灿烂,几乎没有消减过,但若他知道父亲的车是如何载着他们一家走向灾难的。男孩想,他宁愿以后的生日都没有父亲的陪伴,也不要这样短暂而痛苦的快乐。
刚刚下过雨的盘山公路,在男孩父亲的车经过时,发生了坍塌……
男孩早已模糊了意外发生之前的快乐,他记得的唯有混乱和疼痛,以及至今仍无法摆脱的悲伤。
当男孩猛然从无尽的黑暗中惊醒,口中苦涩绵延,无力的身体伴着忍受不住的疼痛以及难以抑制的难过。
入眼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但也只是那一片洁白,母亲哭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转动头寻着声音望去,模糊的影子看不出是个人的样子。
恐惧,无名的恐惧填满了男孩的整个心房,脑海里那一幕血腥的场面又一次出现,甚至那黏腻的半干的鲜血的触感都在一瞬间被回忆捕捉。
男孩扯动干涩的喉咙,感受着喉咙处的丝丝疼痛,总算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妈……妈……”
男孩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带着微微的颤抖。
病床旁的母亲听到声音猛然回头,看见儿子正睁眼看着自己,带着没来得及擦的泪痕扑向床边,轻抚儿子的脸颊,又掉下了眼泪。
房间里有另一道脚步声飞快地冲出去,“医生!医生!”
很快,伴随着焦急和喜悦的声音就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然而,母亲心中和脸上的喜悦还未褪去,便又迎来了新的噩耗——重症监护室中的丈夫病危,儿子因高烧不退和药物注射双眼面临失明的危险……
短短几天时间,上帝便毁了这个幸福的三口之家,让男孩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文妍静静地听着男孩的诉说,同情么?亦或者是可怜?
不,都没有,更多的是感觉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不同的是,自己已经从那片阴影中走了出来,而眼前的男孩并没有。
能做的很少,不过是陪着男孩悲伤,陪着他回忆。
当时,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来着?
对了,有个很好的玩伴,带着自己寻找快乐。
(这两天没太多时间写,过一阵再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