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玱玹站在他曾在西炎王城的府邸大门前,相柳跟他一起,细细的看着那些修补过后依然明显的痕迹。
玱玹看着那些痕迹微微笑起来,他几乎能想象的到阿念在劈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当然,她很有可能会遇到一斧头下去却拔不出来的窘境。
“当初这事,实在是——”相柳叹口气,“满城皆知。”
说到这里,他瞥了西炎玱玹,“阿念闹得这么大,你该感谢她,此事之后,你的那些王叔再没怀疑过你。”
然后就是那漫长的两年。
相柳想起阿念当初举着一袋子金珠儿却一个人的话也不信反手直接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的情形,那天的日头太好了,“我是在一个茶楼里看到她的,她在拿着金珠儿打听大王姬得下落,那些人想骗她,阿念却反手拍碎了一张桌子。”
玱玹几乎能想象的到那副场景,阿念当时一定神气的像一只小孔雀。
后来,相柳把阿念送回了辰荣山。
“去的路上,她一度想让我给她一刀,后来想拿簪子给自己一下。她大概很怕你会教训她。”
相柳看着玱玹的眼睛如是说,玱玹却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舍得下手。
后来,阿念在辰荣山呆了一段时间,小夭养伤,她也养伤。
从那以后,相柳就没怎么见过她了。
玱玹成了这个故事的主讲人。
只是他那个时候也很忙,忙着找伤害小夭的凶手,忙着惩罚恶人,忙着夺权,忙着和他的王叔们你来我往。
阿念每日里也来去匆匆,听说她和辰荣馨悦在忙着出版她的书。
他想起来了,阿念在清水镇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的,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山海经。
直到他在赤水丰隆的书案上看到她的手稿。
他那一瞬间也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丰隆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跟他解释。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赤水兄妹都已成了他的股肱之臣,尤其是辰荣馨悦,完全一点也不见当初小女儿的样子了。
当日赤水丰隆战死,馨悦还未嫁人,一个人在赤水氏和辰荣氏的虎视鹰顾中艰难周璇,她再也不会乱发脾气,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畏惧于她的情绪,她终于学会了忍。
后来阿念跟他说要下山,正好辰荣熠来请她。
把小夭和涂山璟也一起带走了。
结果,没过一天,小夭就传信来,说阿念睡着醒不过来了。
他着急忙慌的去了辰荣府,等了两天,阿念醒了,可反应却奇怪,似乎不太想看到他。
自那之后,阿念回皓翎,除了登基那日,他再未见过她。
那日他站在高台上,阿念看他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在诀别。
一别许多年。
相柳当时是听到西炎攻打皓翎的消息去的海边,他以为她会非常伤心,可她也只是拜托他一件事,许了他很多东西。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还为此准备颇深,她跑了满头大汗的把那本书交给他,还跟他说了再见。
玱玹简直要发疯,他从没想过阿念要真的杀了他。
那一瞬间,他想造一个金笼,把阿念永远关在里面,所以他跟皓翎国下了国书,求娶皓翎王姬。
这些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阿念不知道。
有时候他找赤水丰隆议事也不避她,赤水丰隆常常用可怜同情的目光瞧着她,在阿念注意不到的时候,他看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后来相柳救走了她。
玱玹好奇的问相柳,明明他当日在阿念身上放了隐藏气息的东西,他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相柳的回答是,他并没有认出来。
他只是觉得心里不对劲儿,所以回去放了把火,去看了看,有很好,没有的话他们也是仇人,给仇人添乱的事他很乐意做。
后来的事两个人都不愿意想。
故事到此打住。
他们回了五神山。
从生到死,他们走完了阿念的一生。
玱玹也不知为什么,阿念似乎成了他周围需要避讳的话题,他曾经也试图找人讲一下阿念,可每次都被人用臣惶恐的语气打回来,他又觉得没意思,这样的情况下,只怕说了,也是违心之言或者冠冕堂皇的话,不是真的阿念。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提。
这次,是阿念走后第一次有人跟他说阿念,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此刻,他甚为感激。
相柳去了阿念一直跟他说的那块西炎以西的无主之地,他想要看看,那块湿热到肺都在喝水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而且如今这条命终于只属于他自己。
而玱玹,他似乎从这一路上隐约窥见了阿念身上的秘密,他要回去查一查。
两人分道扬镳,此生没有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