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酒馆坐落在橘海畔,装潢风格独特,配以木制框架。
二楼的开扇窗宽且大,上面的酒瓶里插满了迤逦多姿的花。下层是书吧和酒馆的复古碰撞,人们在酒精里微醺,在文字里被治愈。
“叮铃铃,叮铃铃……”
清风从海面拂过,酒馆门口悬挂的贝壳风铃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听极了。
今天来酒馆的人不是很多,生意算不上太好。沈念鸢坐在靠近门的吧台高脚凳上,望着外面怔怔出神。
苏棠“你怎么还在发愣,收拾好了嘛?”
苏棠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天是她们一起约好过去给朋友过生日,本来沈念鸢想借有事推脱,她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但在苏棠的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的朋友不多,大部分时间喜欢独处,所以关系算得上好的就苏棠一个。
沈念鸢往吧台前正在调酒的年逾半百的人打了声招呼。
沈念鸢“就麻烦禾叔照看下酒馆的生意了。”
龙套禾叔:“好的。”
禾叔是这里的酒保,干了很多年,他脸上总是挂着慈祥宽厚的笑容。
拿上车钥匙后两个人就出发了。
约定的地方在佐岸酒吧,离这里算不上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在这条昏暗的小巷子里,佐岸酒吧这四个字,显得尤为醒目,不消一会工夫就找到了。
一进门就看见朋友在朝她们两个热情地挥着手,沈念鸢看见她周围还坐着好几个不认识的人,便望着那边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空气中混杂着呛鼻的烟酒味,劲爆的音乐夹杂着喧闹的人群,实在是给不了耳朵很好的享受。
形形色色的男女在推杯换盏,在舞池中央贴身热舞,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朋友对着她们调侃道。
龙套朋友:“我们都多久没有见面了,好在今天大家聚上了。”
苏棠乖张地笑了笑说。
苏棠“是啊,说起来是好久没有见面了。”
在沙发上屈身坐下后,沈念鸢向服务员招手分别要了一杯威士忌和一杯温开水。她今天要开车,所以没有给自己点酒。
里面大多不是熟人,好在气氛上来后,大家聊的不亦乐乎,沈念鸢偶尔也会搭上几句,但话不多。
吧台对面,一妖娆女人与一青年男子正耳鬓厮磨,男子轻揉女人纤细的腰肢,女人欲拒还迎,不久就激吻起来,结束后两人朝楼上包厢去了。
沈念鸢收回了眼,就在这收眼的一刹那,她在散台角落看见了一个身影。
酒吧内光线昏沉,靠近通往二楼的转角沙发上,一个男人正坐在那儿,身线修长,黑色的鸭舌帽压住了他乌黑浓密的短发,侧脸线条凌厉分明,阴暗的角落里,相貌不甚清楚。
但心跳的颤动比她先认出了他。
他慵懒的靠着沙发,神情闲散淡漠,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香烟,烟头的火星在黯淡的光线里忽明忽暗。
旁边的沙发突然陷了进去,季逸州坐了下来。
季逸州“还没走啊。”
男人抬起了头,模样逐渐清晰。脸侧清隽入骨,高挺的鼻梁,薄唇,颈部凸起的喉结明显。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足够传达万种风情和情绪,但眼底却是黑漆漆的,宛若一潭死水。
张子墨“走了,去送花。”
依旧还是年少时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送花?他应该有新的女朋友了吧,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着另一个人。
沈念鸢麻木地心想。
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起身后抬脚就往门口走。
沈念鸢收回目光后假装镇定自若的端起杯子喝水,张子墨就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丝毫的停留,她的心脏钝痛,一收一缩的感觉,连呼吸都疼。
张子墨走后,她整个人就跟抽空了一样,耳边是朋友们在欢声笑语,可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一直处在耳鸣的状态。
苏棠发现她的状态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苏棠“怎么了阿鸢,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念鸢“没事儿,可能是有点累了。”
沈念鸢略显疲惫地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苏棠看她一直怏怏不乐便和朋友说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去了,拿好包和衣服后她们就和朋友们道了别。
一推开门,沈念鸢就看见张子墨侧靠在机车上,她的心脏也跟着漏了半拍。
他盯着手机,修长的手指打着字像是在给谁发信息,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香烟时不时递进嘴里吞云吐雾,在黑夜里手机的屏幕亮度把他的模样照的越发清晰。
眼前这个男人,与印象中和梦中的那个他重叠。此时的他,褪去了当初的那份青涩,也不如那时锋利,长的愈发的成熟。
沈念鸢有些不知所措,没有想过他刚刚离开后还能在门口碰见,也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像是察觉到了对面太过炙热的目光,张子墨突然抬眸,两人视线毫不意外的碰上。他那双凤眼,透露着寒意,无声而阴沉地望着她,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爱意。
沈念鸢整个人仿佛被施法定住了一般,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她呼吸微顿,倏然脑中一片空白,那股熟悉的感觉瞬间萦绕在周身,她的心里不自觉的涌出一阵恐慌。
张子墨“好久不见。”
终究还是他先开的口。
沈念鸢“好久不见,张子墨。”
沈念鸢说出口的话在微微发抖。她死死捏紧手指,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毕竟当年,到底是她先辜负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