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子猛地转头,人已至身前。那人黑衣黑发,带着一顶黑色的斗笠,拿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长剑瞬间出鞘,竟连剑身都是乌而含泽,白发男子一剑劈上了那柄乌剑,抬头望向眼前之人。
斗笠之下,是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眸中的杀气令白发男胆寒。
“世人以白为美,唯他通体着黑。”
“世人尚美崇美,唯他爱丑愿丑。”
“你是墨尘公子墨晓黑!”
柳月抚上腰带的手一松。
他竟然来了。
墨晓黑再起一剑击退白发男子,面色阴沉像个杀神,语气不善。
“凭你也配看?”
柳月心情大好,用金腰带轻轻敲了敲轿门,和那边的白发男子说道:“你,还想看我的容貌吗?”
白发男子自知不敌,丢下马车离开官道。
柳月同墨晓黑笑道:“师弟,你来了,作为师兄我很高兴。”
墨晓黑冷着脸讽刺:“若是再不好好练功,迟早有你受得苦。”
“诶!你这个人!”柳月气得险些冲出轿子,“哪天我要是死了,也轮不着你操心!”
“闭嘴!”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这人的神经,弯腰掀起帘子,面色阴沉的将柳月困在座椅之间,低声警告。
“不要再让我听见这句话!否则,我不介意和你讨论一下,谁才是师兄。”
柳月隔着斗笠的帘子也瞧见这人的脸色,着实不明白哪句话惹到这人,但眼下还是服个软,就此打住为好。
“不说就不说。”
墨晓黑透过帘子也能想象到这人不服气的表情,转身出了轿子,丢下一句话。
“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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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了。”
白落仙绕过难缠的人,转身又被挡住去路,头疼的解释道:“我真没事了,睡一觉起来便恢复了。”
司空长风不了解医术,顶多也只是些外伤,内伤一概不知道,但是白东君走前交代他看好白落仙,可他也不知道怎么算好。
总算,白落仙在屋内与司空长风小小比试一番,这才能成功出去。
路上,白落仙好奇的看着司空长风手里的枪,瞟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枪,很好啊,哪来的?”
司空长风将枪递给白落仙,白落仙感慨:“银月枪,哭断肠。他的主人是江南追墟枪的传人林九,只是林九失踪很多年了。”
“他死了。”司空长风淡淡地说道。
白落仙耍了两下枪,有模有样,司空长风眼前一亮,“你会使枪?”
白落仙停顿了一下道:“呃…不算,只是我父亲会,曾经印象里见他比划过。”
“那你呢,林九是你师父吗?”
“算是吧,他快死了,在一个破道观前我救了他,他传授我几式枪法,靠着这几式救过我不少次。”司空长风遗憾的叹气,“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惜了。”
“我倒是知道一个使枪厉害的人物,当初我曾用心学过,可惜一直参不透其中的用意,如今遇见你,这是个缘分!”
“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司空长风停下,白落仙随之停了,此刻林中刮起风来,带起珠帘半挂,司空长风窥见了珠帘下可称绝色的半张面容。
珠辉玉丽,眼尾点缀嫣红丹霞之色,忽的,这张脸轻笑一声,倾城之色绽放开来,让司空长风彻底愣了一下,连着心跳漏跳一下。
“你发什么愣?还是你不想去?”白落仙歪了歪头。
“我去!当然要去!”司空长风连忙应声。
司空长风跟着后面走,摸了把自己脸,悄咪咪的吐槽:“这人怎么长的,一点不像凡间的。”
依旧是那座破庙,洛轩靠着门口的柱子,瞧见二人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庙。
“辛苦小仙儿,快来歇歇。”
白落仙瞧了一眼,不知白东君从何处搞来的桌椅板凳来,居然还有酒?
酒桌上放着封信,白落仙拿起粗略瞧了一眼,大致知道了内容。
“也就是说,现在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我们这个东风。”司空长风转了个身,对雷梦杀道:“不如讲讲顾剑门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我们彼此稀里糊涂的合作,但总归是要了解下目标。”
白落仙有感而发: “我倒是知道一点,说是当年顾剑门狂妄至极,京中曾用一句诗来形容——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说的是这个人自信到狂妄,即便古今前后,也不失掉疏狂之态。
雷梦杀靠在柱子上回忆:
“他年少时入京求学,来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天启百事斋的人。”
“百事斋是天启城地下最大的帮派,话事人派人知道西南道顾家也不是寻常人家,可那是在天启,总得吃点苦头,便让他抽生死签,抽中签后领了罚便可以离去。”
“生死签共九十九根签,上面写着各类酷刑,最凶狠的几乎等于死刑,百事斋中有学堂的探子,立刻回去报信,可顾剑门却想也没想,直接走上来随手抽了一根,丢在地上转头就走。”
“那一天后,顾剑门这个名字,就在天启城里开始出名了。”
“那九十九根生死签,有九十八根是死签,一根是生签。顾剑门抽到了这唯一的一个生签,上面写着四个字:明堂正道。”
“好啊,好一个明堂正道! ”白东君抢过司空长风的酒囊,仰头便是一口。
司空长风冷笑:“你就是想喝酒了。”
司空长风却没有再看那个酒囊,因为被洛轩的话吸引了去。
洛轩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来,笑出了声,“其实这家伙和顾剑门有几分交情,只是这交情不堪回首。”
“顾剑门来天启一年,就考入了稷下学宫。只有绝顶之才才能入学宫。一般人可能寒窗苦学十年而不得一见,但凌云公子顾剑门只花了一年就考上了。”
“那一日,他与另一名天才一起纵马扬鞭,横穿天启。那是学宫第一天张榜的日子,两人在学宫的比试中没有分出胜负,便约定一起从西门纵马到东门,一路饮酒三杯,谁最先行到东门就算赢了。”
“所以谁是最后的赢家?”白东君急切地问道。
“之前两个人一直都是不相上下,可最后一刻,凌云公子还是比另一人慢了半个马身,输了。”雷梦杀笑了笑。
白东君秀眉一挑:“这么厉害,那个人是谁?”
“是我。”雷梦杀轻轻一振衣袖。
“你?”白东君和司空长风相视一眼,不敢相信,白落仙倒是不意外,毕竟这“灼墨”之名可不白来。
洛轩:“这家伙虽平日不大正经,但还是有真学实才的。不过他算是骂赢的。”
白东君同司空长风疑惑,这是个什么赢法?
“我不停和顾剑门说话,顾剑门那性子哪里忍得了,我骂一句,他回一句,但是他哪里说得过我啊。最后一路颠簸,加上喝了不少酒,顾剑门……哈哈哈就吐了。所以我赢了。”雷梦杀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笑着。
洛轩捂脸摇头,实在不敢信,这人居然是他们里面最早成家的,甚至当爹了也不见正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