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浪狗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天边已经有了亮光。街道上也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早起者开始跑步。

我狠狠吸了一口能冰进骨子里的冷气，虽然四肢都已经重新穿好了长袖长裤，但还是在风中止不住的打着战。

很快我便到了家，整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着。遮光性很好的窗帘挡住了屋外的所有亮光，整个房间里黑乎乎的，我将滑板拖进屋内便去了洗手间洗澡，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黏在了自己身上，不洗干净浑身不舒服。

随手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洗衣机里，伸手试了试水温合适之后，我便让水流从上而下打在我身上，把难闻的酒气和烟味都冲刷掉。

我仰头让水冲刷着我的脸，微微屏住呼吸，酒精带给我的晕眩感在缺氧中放大无数倍。酒吧里狂欢的酒精和暧昧的氛围是能让我快速忘掉当下的一些东西，但会在每次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卷土重来，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和疲惫感简直要把我压垮。

我打开浴室门出去，放任浴室里热水流到外面的地上，开始到马桶旁边给自己催吐，手指轻车熟路的找到那个位置按下去，胃部一阵强烈的痉挛，便吐出了很多酒味刺鼻的污物。沐浴露和热水汽的味道混在一起占领了整个浴室，我闭上眼睛，莫名其妙的很想哭。

当我将自己清理干净裹好浴袍之后，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睛，忍不住用手碰了碰镜子，面露讥讽：“真像条可怜的流浪狗。”

说完之后沉默了几秒，又补上了一句：“本来也就是了。”

我自己的房间遮光性很好，虽然现在已经快六点，但是整个房间依旧是一片漆黑，整个房间暖烘烘的，我窝在自己的被子里给许畅、也就是友人A发了条消息让他帮我请个假，很快便有了睡意。

等我再次睁眼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手机里一条未接来电和好几条未读消息，消息是许畅给我说已经帮我请好假了，问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打台球，我笑了笑给他回复了一个ok，许畅那块便迅速给我发来了时间地点：“今晚七点，老地方。”

昨晚加上好友的容冉和祝云途也给我发来了消息问我有没有安全到家，我笑笑给他们回复已经醒了，想了想又加上一条“下次再约着一起喝。”

后面几条未读消息就是几个朋友问我怎么没来上课，我懒得回便直接跳过去了。将通讯录点开之后发现那一条未接来电是我父亲打来的，最上面一行明晃晃的“许明宁”三个大字。

我调整了一会状态之后，还是给他回拨了过去，一阵铃声过去，电话接通了。

“喂？是许长安吗？”

我坐在了桌子前面，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桌沿：“嗯，是我。”

“今晚你回来一趟吧，你弟弟今晚要回家，咱们一起吃个饭。”

我垂下眼睛：“好的。”

“嗯。”许明宁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便挂断了电话，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在安静的过分的卧室里有些刺耳。

下午五点，我按时到了许家房子的门口，按响门铃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明显很高兴的女声：“来啦宝贝。”

我后退一步，心里干呕了一下，手放到外套兜里攥成拳。

门开了，里面的女人探出头来：“我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声音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我向她点点头：“妈，我回来了。”

女人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往后退了两步给我让出位置：”进来吧。“

我走进屋里，许明宁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看到我向我点了点头，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挂到门口的衣架上：“爸，我回来了。”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我看着门口的鞋架，上面明晃晃的只有三个人的拖鞋，“妈，我穿哪双拖鞋？”

厨房里面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大，里面的人好像压根没有听见我的问题。许明宁转过头来看我：“旁边的抽屉里面有一次性的，你凑活一下用吧。”

我点点头，拿出一次性的拖鞋换好，便坐在了桌子旁边。

桌子上也只摆了三个人的碗筷，从我进门开始，这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好像在赤裸裸的告诉我：“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了，滚出去吧！！”

我坐了一会，厨房里的女人出来了一趟，给许明宁说：“我做饭做习惯了，只做了三个人的饭，怎么办呀老公。”声音不大，但我正好能听清楚。

我站起身来，正好和许明宁对视上：“没事，我后面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许明宁站起身来：“我送送你吧。”

他把我送到了楼下，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等我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长安”

我回头，被他突然的亲密称呼震惊了一下，心脏被烦躁和悲伤裹挟着，声音听不出波澜：“什么事？”

许明宁看着我：“我知道你也是我的孩子”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但我更爱这个家。”

一瞬间的暴怒冲击了我的大脑，“操你爹许明宁！”我把他的手用力拍开：“所以呢？？这是我应得的？”

许明宁看着我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我把我的滑板摔在地上，踩上去带上头盔：“以后别叫我回来了，你也看出来了她压根就不接受我”我顿了顿，面露讥讽“我也不接受她。”

等我踩着滑板冲到马路上，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眼泪，把头盔里面的内衬都打湿了。我想控制但根本控制不了，眼泪还是汹涌的一直流着。

我拿出手机给许畅发了条消息：“晚上去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