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百里,我叫百里东君。”
柴桑城,龙首街,不似往日街道那般热闹嘈杂,道路中空无一人,秋风一扫,甚至能听到木门哐哐的撞击声。
要不是棠溪映之前来过几次,就真要怀疑柴桑城的寸土寸金是个噱头了。
世人无人不知,柴桑城是整个西南道最富庶的城池,商贾云集,雅士汇聚,能来的,不是出手一百两就是出手一千两,其中,最有钱的当属金钱坊顾家。其次,就是木玉行的晏家。
棠溪映虽然没钱,但是她的半个徒弟顾剑门有钱啊,每次云游路过此地,都是耐不住徒弟的热情,勉强接受他的孝心。
这柴桑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恐怕与顾晏之争有关。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晏家还真是沉不住气了。顾家家主顾洛璃的死,应该就是晏别天想独占鳌头的敲门砖。
棠溪映拢了拢帷帽下被秋风扬起的两片白纱,眸光微冷,怎么说顾剑门都是自己半个徒弟,现在顾家出这么大的事,她没有道理置身事外。
棠溪映垂眸,望着手里在日光下散发清澈光泽的宝剑芳菲尽,顿生,恍若隔世的沧桑。
她已经好些年不杀人了,也不知道手生不生。
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一种诡异至极的安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
棠溪映透过帷帽扫了一眼举止奇怪的零星摆摊的商户,有个面露凶光的屠户,面皮比她还厚的豆腐西施,纳鞋的老太太和打油的痴汉。
她观察着他们,他们自然也在观察她。
针婆婆给其他三人递了一个眼神,藏起眼底的阴狠,维持表面的云淡风轻。
棠溪映根本不把他们四个放在眼里,不过是四双眼睛,碍事戳瞎了就好。
“姑娘,要不要去我的店里喝一杯。”
棠溪映回首,对上一双明眸星目,眼中的星光似潭中的清泉,不含一丝杂质,俊秀的面上挂着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少年风姿,天质自然。“我这酒呀,少说可以美容养颜,大则可以忘却尘世。”
好大的口气,棠溪映本想拒绝,百里东君压根不给她说不的机会,半推着半揽着,嘴上还滔滔不绝的夸着自家的酒多么一绝。等棠溪映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人家酒肆里了。
棠溪映不动声色的瞥向一旁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的白衣少年,目光落在他的银枪上,不做停留,收回目光。
“不用管他,他是店里的小二。一天就知道睡。”百里东君一边说着气话,一边打开了店里几排的酒缸。
醇厚的酒香铺面而来,棠溪映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王婆卖瓜了。
百里东君乐呵呵的从酒缸里打了几壶好酒,摆在棠溪映的面前,每一壶酒都有它的名字。
新丰、桑落、茱萸、杜康……
“姑娘,尝尝看?”百里东君好奇的盯着一席青衣的姑娘,在帷帽的遮掩下,只露出半截雪白枝头的脖颈,宛如枝头薄雪。眉目清绝的面容,似月光般朦胧。
棠溪映轻笑一声,揭下头上戴着的帷帽,一双秀目落在百里东君微红看呆的脸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