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倒也不长,而我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为什么会焦急呢,大概是因为可以再次近距离的看见她吧。
终于到了取照片的日子。我站在宿舍里的镜子前,把刚洗好吹干的头发梳了又梳,梳好了,觉得奇奇怪怪的,又把头发拨的乱七八糟,然后又梳。刷了好几次牙,胡子刮了一遍又一遍,脸上洗的干干净净,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折腾了一番后,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自恋了一下,不错,很帅,很清爽。
走进照相馆,我望了望四周,目光一直寻找那个小身影。今天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小小的照相馆里有些安静。
我看见她了。
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领,直了直身子,我走向她,手心开始冒汗。
“你好,我来取照片。”我给了她一个微笑,这个微笑我对着镜子练了很久,可是在她面前我还是感觉笑得有些不自然。
她抬头看向我,顿了顿,扭头向楼上喊到:“珊珊姐,有人取照片啦。”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小小的,软软糯糯的声音。
楼上传来一句回应,回应声的主人应该就是照相馆的老板了。
江小帆见她下楼,又转身去忙拍照。我盯着她领人去小房间的身影看了许久,是老板的叫声让我把目光收了回来。
老板就是上次带我去小房间,让江小帆给我拍照的人,她让我报出号码和名字。老板找出我的寸照袋递给我,我却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呆呆的站了会儿。我反应过来,感觉有些尴尬,走了出去,脚步缓慢,时不时回头,直到看不见照相馆。
回去之后,我打开了装着寸照的袋子,照片拍的很好。我拿出其中一张照片,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那个装着五百块钱的铁盒子里。
毕业季,我们要和相处四年的同学说再见了。于是,班上有人组织了一个毕业晚会。我们坐在一家KTV的包间里吃饭,喝酒,唱歌,玩游戏。气氛很嗨,只是每个人的快乐都夹杂着悲伤的成分。
我们围成一个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快速转动的酒瓶口慢慢停下来,指向我,大家向我起哄:“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呀,陈洲同学。”
我捏了捏手指:“我选真心话。”
有人问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在一起了吗?”
人群又是一阵起哄,但有人说:“哎呀,真没意思,又是这么老套的问题。”
也有人说:“问了等于白问,他寡了四年,看样子是恨不得出家当和尚,有喜欢的人就怪了,就是可惜了这张帅脸。”
“对呀,他谈恋爱,母猪都能上树了。”
“哈哈哈”
“……”
大家硬是给我换成大冒险,我被逼着对着赵志恒的脸亲了一口。天哪,要吐了,那个死胖子,胡子拉碴的不说,还不爱洗脸,脸上多油腻呀。赵志恒使劲擦脸,边擦边骂,看起来也不好受。
我明明才是吃大亏的那个,我为我的嘴深感痛心!
一阵哄笑过后,游戏又开始,我的思绪却不在这里,刚刚被问到喜欢的人,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出现的全是那张腼腆清秀的脸庞?
那晚之后,我开始每天都故意从那家照相馆经过,停留一会儿,透过那面玻璃墙往里寻找那个小身影。好几次我都想掏出手机悄悄拍下一张她的照片,哪怕是一个背影,可是我忍住了,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她走来走去,马尾高高的扎起,干净利落。左右晃动的马尾让我回想起那个,夏天迷路的女生,秋天给人撑伞的女生,冬天弹吉他的女生,春天微笑着人拍照的女生。这样看来,你也算陪我走过了一年四季不是吗。
哦对了,你知道吗,你元旦晚会上弹的那首民谣,我后来单曲循环了好久好久,很好听。还有,你给我拍照时露出的那个笑容真好看,像春天里树枝上长出的新叶,恬静温暖,我甚至以为这样好看的笑容应该是我一个人专属的,可是她应该对每个来拍照的人都会露出微笑的吧。不过,没关系,至少我获得过这样的笑容。
她走出小房间,应该是要拿些什么,她走到玻璃墙前的桌子,寻找起来,墙外,我的心脏砰砰乱跳,呼吸紊乱,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这时,她离很我近了,也许是因为忙碌,她一直低着头寻找东西,并没有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站在透明玻璃墙另一面的我。
我掏出手机,点开相机,按下快门,一气呵成,然后迅速离开。
看着那张照片,我的脸占了大部分屏幕。幸好,没有挡住她,她的小身影在照片的角落里,虽然有些低头,但也拍到了脸,那张怯生生、腼腆清秀的脸,马尾垂到身前,认真地找东西。她忙碌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紧紧的攥着手机,手心不停冒汗,走了好几条街,找了个打印店,把那张照片洗了出来。在别人看来,那或许只是一张我的臭美照,而在我看来,那是一张陈洲与江小帆同学的“合照”,唯一一张。
毕业离校那天,我与同学们互道分别。在伤感的氛围里,我写了个朋友圈,附上那张“合照”:
“谢谢你,陪我走过一年四季,再见。”
有人在下面评论:
“不错嘛,陈洲同学,帅哥一枚!”
“大哥,数学水平堪忧啊,我们一块上的四年大学,明明是四年四季。”
“……”
江小帆同学,你在我的一年四季里,只有我知道,不过没关系。谢谢你,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