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嘿嘿冷笑一声道:“这样的武功也在江湖中丢人现眼,白道武林可说是气数已尽
了。可怜姓白的又躲了起来,不敢与本座交手,传言天下剑法第一的无声音又不知所踪,唉,
本座可是想找一个人来练练身子也寻不着了!”言下颇有落寞之意。
海大少听着只觉得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正要运起最后一点功力拼个鱼死网破,忽觉身
边微风刹起,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一手握着他的腕脉一边说话:“你
小子可就是原来七阴教的李枫?”声音苍老,年纪想来也有七十开外了。
一时间空气像疑固了一般,黑夜静的出奇。七个绿衣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似乎是被
这个像平空冒出来的老人给吓哑了。
海大少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因为正在老者握他手腕的同时,一股纯厚柔和的暖流正
刹间流向全身。容不得他去猜想老者是何来历要干什么,那一股暖流逼着他将自身的内息
去引导外来的力量去抚平所受的创伤。他已分不了神去听别人说些什么。
老者又道:“如果你觉得中原武林已没有人能跟你过招,不妨跟老夫活动活动筋骨,兴
许你以后说话时会过一过脑袋才说出口!”
那声音冷声道:“你又是谁?”
“我是你爷爷!”话音刚落便见两天黑影如闪电般欺近老者,老者却一下子突然消失
了。连海大少也不见了。只有柳赛杏模糊地看到他们都到了绿衣人的身后。
“你难道觉得老夫没资格做你的爷爷?”
那声音冷笑一声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做本座的爷爷了!”
柳赛杏眼前一花,八条人影已搅在一 起,根本分不出那个是绿衣人那个是老者。连
忙一把拉着海大少一拐一拐地隐进黑夜中。
海大少与柳赛杏也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看着一轮刚刚升起的太
阳,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除了背上的伤还在隐隐地作痛外,他的内伤竟不知不觉好了。他
不由得暗暗猜想起来:那个给我治伤的老前辈是谁?他的内功实在神奇,片刻间就把我的内
伤治好了,就是师傅出手也没他那般快速神奇。看来他跟七个绿衣人一较高下,胜算还是很
大的。他到底是那一派的前辈名宿呢?以前从没听师傅提起过有这么一个高人。受了他救命
之恩却连老前辈的名号也没留下来,真的好生惭愧。
柳赛杏停了下来,这时才有时间问海大少:“你要带我到那儿?他在那里?什么时候
才能见到他?”
海大少苦笑一声道:“姑娘不要着急。其实无声音就在青城山中。不是在下不带姑娘
前往,实是他不想与七大派系中人相见。也不想。。。。想。。。。!”
柳赛杏见他言行吞吐,不禁着急地道:“不想什么?”
海大少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他并不想见你!”他说这话时实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
口的。不想她淡然一笑道:“是么!他不想见我我却偏要见他。你只要把我带到他身边就行了
,别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海大少叹了一口气说:“姑娘有所不知,带姑娘去见他实在不是他本人的意思,在下
只是奉白大侠之命行事。听白大侠说无声音现在性情大变,早不是当日与你一起那个无声音
了。而且他还说从此再不见任何人。”
柳赛杏着急地道:“我不管那么多,只要见着他就行了”。
海大少苦笑一声道:“好吧!但愿你能得遂心愿”!
两人走走停停,太阳已升起老高。走在荒辟的山路上,一路陡崖峭壁,古树盘虬,
却没瞧见一户人家。柳赛杏心里暗暗吃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在心路暗暗念道:但愿此人
是诚实君子,不要与那些见色起心的败类是一丘之貉。
不久转到一处山凹处,仰头不见峰顶,下撖不见深渊。原来已处身于半山腰。前望
已看不到有路可通。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往回看时她已不知自已还有没有勇气往山下踏开
一步。也许一脚踩空,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着无声音了。
海大少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低声说道:“姑娘莫怕,过了前面一条深崖就到了。他
来到这烟稀鸟绝的地方只是不想再有任何人看见他!”
柳赛杏点点头,心头稍安。心想无声音在一处绝谷中住了一年多的时间,对这些地
方自然更有感情。他选这么一处人迹罕绝的山谷自然是再安全不过了。
正要往前走,忽闻前面传来轻微的人声:“据说这小子就住在这一带。身边还有两
个绝色的美人。这小子真的艳福不浅,前一阵子才听说与江湖第一美人在一起,一转眼又换
了两个。我说哥们,咱兄弟在江湖上行走了大半辈子,黄脸婆看得比谁都多,就是没见过那
些绝色的女子。要是有机会让咱尝尝,就是叫咱立刻从这崖上跳下去,咱绝不皱一下眉头”!
另一把声音说道:“老二你少在这贫了,就你那摸样不立时把人家吓死就烧高香了。
下辈子吧!别老是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别忘了咱此来的目的,教主要咱们哥四人在这盯
着鱼儿,咱就只负责盯着,别的少想。”
又一把声音吃吃低笑道:“想不到咱‘渤海四条鱼’如今变成了‘青城四根桩’,传到
孩儿们的耳中不被笑死才怪!”良久再没声息。
柳赛杏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从他们说话中猜想说话的四人是奉了一个什么教主之命来
此地监视无声音的动静的。海大少世居北海,听了却不免暗暗吃惊。愿来那躲在另一边说话
的四人在江湖上名气不是很大,但在海上却都是称王称霸的人物。要说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就
是从青城一路排队到北海,他们‘渤海四条鱼’连最尾都排不上,可以说没有一点的名气。
但要论水上功夫,他们都是当今世上第一流的。出海经商之人但凡不守信诺,便会给人咒骂
说让他出海遇上四条鱼。这里说的‘四条鱼’便是指他们了。确切的说是‘渤海四恶鬼’。他
们在海上称王,经常将打鱼的鱼船洗劫一空,鸡犬不留。比一般的海盗要凶狠十倍。
海大少几乎就想出手为海上除了一害了,听到说话声又响起来了,便隐隐不发。先
看看再说。那声音又道:“老大不知你听说没有?早上听山里的谯夫说,咱有六个绿衣高手给
杀死在几里外的山岗上,听说是给暗器射死的。咱就寻思教主座下的绿衣人武功比得上一派
掌们,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给暗器给灭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身手?此事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的,也不知教主他怎想?”
那老大的不耐烦地说:“得得得,不该咱知道的事咱少管,一心把这事办完好回老家
去,那儿还有神仙一般的日子等着咱们呢!”
隔了一会也没见他们再说话。海大少正要出手,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萧声。初时
并不觉得难听,到后来竟如有人在耳边敲着生满了锈的铁块一样。心里竟有一股莫
名其妙的冲动,想杀人。柳赛杏轻啊一声道:“是至尊梅飞吟,还有老山羊他们!”
海大少一怔,心想你不知道可别乱说,那知过了一会他也渐渐听出来了。心里一阵惊
奇,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竟有千里眼顺风耳?或是。。。或是。。。!海大少实在不愿
意相信她竟会内力比他还强。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她就是天下第一号的扮猪吃老虎。
而他也就是天字一号的大傻瓜了。
柳赛杏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道:“在娥眉,我和他曾听到过梅大
侠的萧声。错不了!”海大少看她的眼神中充满温暖,就像无声音就在身边一般,一
股莫名的怒火腾地冲上脑门,高声喝道:“渤海四鬼,受小爷一掌。”飞身往四人藏身
的地方冲去。
但有一条人影比他还快,一手提了两人如飞一般往断崖方向而去。
海大少返回一把拉了柳赛杏往悬崖飞奔而去。顷刻间萧声越来越清晰,越过断崖已
可以清晰地看见四条人影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位头戴斗笠身穿葛袍,手上以一管玉萧做兵器,
正跟三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缠斗。海大少一看正是至尊梅飞吟与‘蜀北三枭’。心里纳闷:三
个老家伙怎么如此难缠,走到那里都能碰上他们。四人斗了良久,看上去是至尊梅飞吟占了
上风,但要一时三刻把三枭打败也有所不能。只因三枭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与梅飞吟多少都
有点香火之情,所以他也一时狠不下心来施展杀手。蜀北三枭也对梅飞吟颇为忌惮,慑于他
的威名,不敢放手施为,虽居下风,却也无性命之忧。
老山羊看见海大少与柳赛杏,心中一喜,攻势顿缓,高声道:“姑娘给这贼子掳走,
老朽兄弟很是担心,如今见姑娘无恙,实是魔尊之福。尊者就在前面,姑娘何不就与他相见
呢?”说话之时一个分神,碰的一声,三枭都给梅飞吟各自击中一掌,连退了五步方始站稳。
三人见了柳赛杏平安,再也不缠着梅飞吟,飞快地站到柳赛杏的身后。
梅飞吟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柳姑娘,你还是走吧,他现在是谁都不见,就算是你,
也不一定就能见得着他。本座想见他一面,也是比登天还难,还是回去吧!”
柳赛杏激动地道:“不,我要是见不到他,我是不会回去的。再说了,我回那里?”
说到这儿,已是哭了出来。
梅飞吟叹了口气道:“他就在上面的峰顶上,我连上了几次都被他逼了下来。白兄倒是
上去过几次,本座自问武功不及白兄,上去是一次比一次艰难。你们不妨试一试,看看他会
不会放你们上去!”言下颇有无可奈何之意。众人心头一震,暗想以他的武功,不是已试过几
次均告失败,是不会说出此等丧气的话的。心里都暗暗骇异。
海大少轻声说:“上去吧,如果你上去了而他又肯见你的话,那么他多半也会见我们的。
如果你都不见,我们就是上去了他也是不见的。”
柳赛杏点点头,慢慢地望峰顶爬去。到了这儿,要走到峰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只
因孤峰插天,陡直如刀削,中途也没有突出的岩石可供歇脚。平常人要登上峰顶,那几乎是
不可能的了。这些在武功高强轻功一流的武林高手眼里也许不算什么,但她还是一个不会半
点武功的弱女子,要登上这百丈高峰,无疑是难如登天。
她只爬上了两丈便摔了下来,梅飞吟轻出一掌又把她送回了原处。她咬咬银牙又爬
高了一丈,再摔,再爬。众人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紧紧跟在她三丈之后。但她爬到二十几
丈时,众人心里都清楚,她要是再摔下来,就是以梅飞吟这等武功也救不了她了。心里不免
暗暗骇异:难道她一娇小弱女子,竟不怕摔死?是什么让她置生死于度外?难道这就是所谓
爱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