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这一回再不是诧异,取而代之是惊震、迷惑、骇异。三个绿衣人以武功而论,足以盖过中原各大门派掌门的任何一位。三位联手已胜过了中原武林三大掌门联手。此刻不但攻不进去,而且对方似还未过分相逼,若乘势相掩杀,绝难全身而退。这是什么剑法?不但三人没见过,连听也未听过。更令人讶异的是这一切出自一个满面病容的二十少年之手。
正待找几个不喑武功之人出气,却不知何时,整座望峨楼便只剩下五个人。
为首的那绿衣人突然一拱手客气地道:“阁下剑术了得,敢问高姓大名”?
无声音茫然道:“阁下不敢问吗?阁下姓无,可不姓高”。
柳赛杏只听得‘嗤’一声笑了出来。更给如花娇面增添了无限春色,浑然忘了眼前还有三个要抓自已的绿衣人。
三个绿衣人皆脸现怒色,为首那人恨声道:“那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两人”。说完身形一闪,三条人影凭空消失了。当真来又如风逝又如风。
无声音反复吟诵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旋即一愕问道:“姑姑,那是什么意思”?
柳赛杏望着无声音傻傻的呆态,忍不住嗤的一声笑起来,纤手在他脑上一指,娇嗔道:“傻瓜,那便是后会有期的意思。那就是说我们还会碰上和遇上”。无声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猛地柳赛杏颤抖地道:“我们还会遇上,那……那……”!一双纤手情不子禁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姑姑,不用怕,下次遇上,阁下便‘喀嚓’一声把那些人断了,那样就不会后会有期、绿水不改青山不在了”。柳赛杏又是一笑,轻声说:“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无声音一拍脑袋,傻笑一声:“是极,极是。阁下错了”。柳赛杏娇面一红,轻轻放脱无声音的手臂。却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已竟似痴了,劫后余生芳心甚悦,不胜娇羞。轻问道:“无声音,你怎么老是叫我做姑姑?我很老吗”?
无声音愕然道:“姑姑不老,姑姑还很好看,不是很好看,而是非常好看,阁下很喜欢看”。柳赛杏幽幽地道:“是么?你若喜欢叫我姑姑,便叫吧”!无声音看出柳赛杏幽幽之态,问道:“姑姑是不开心了”?柳赛杏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瞧了一眼无声音:“姑姑要走了”!无声音一愕立刻显出不舍的神色:“姑姑要到那里去?是要到山西找那个姓白的人吗?那人很好看么”?“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好看,只是尊照一位老前辈的嘱托给那人送一件东西”。“阁下正好要找那个人比武,姑姑,阁下就跟着姑姑一起走,好么”?
柳赛杏哦的一声,似是颇感意外:“你要跟着姑姑走”?神色之间掠过一丝喜悦,也渗出一丝不安。孤男寡女的微觉不妥。无声音却一挺胸膛说:“姑姑放心,阁下是堂堂男子汉,是不会对姑姑不怀好意的。阁下跟着姑姑是要与绿衣人后会有期,‘喀嚓’一声把他断了。那姑姑就不会害怕了。阁下要姑姑欢喜不要姑姑害怕”。旋即白晰的病容上又掠过一丝忧郁:“姑姑若不喜欢阁下跟着,阁下这便走了”。说完竟离开了望峨楼。
柳赛杏呆呆地望着无声音离开,不知是答应他还是该拒绝他。一路上很多人都垂延自已的美色欲得已而甘心。还好一路上皆有人打抱不平。岂不知世上小人固然可恶,但以相救自已而接近自已的伪君子更是不少。幸好这些人的武功都不是很高,他们要对我施暴,却被自已体内蕴藏的真气震飞。可恨自已又不会半点武功。手上使不出一招半式。若碰上如绿衣人那样武功高强的人,那是只有任由宰割的份儿了。而无声音人既单纯武功剑法又是一等一的厉害,与他同行正是一把强有力的保护伞。只是无论如何也不便以女子之家邀一名陌生男子同行。见他主动提出与已同行,心中是十五吊桶七上八下,一时好生难决。但最终还是决定赌这一把。只因她看到无声音失望而俊目欲泪的表情。心头没来由的一软,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他是好人也罢,是坏人也罢。最多到后来同归于尽就是了。而此刻他的神情,却让自已着了魔似的要以一种母性的怜爱和一种姐姐关怀弟弟的情愫去对待他。这些念头都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快步追上无声音,柔声道:“无声音,姑姑便让你跟着就是了。姑姑不会武功,你可要象今天那样保护姑姑啊”!
无声音几乎连泪水也掉了下来。谷中姑姑、霍绮纹姑姑虽然都很美,但却没有一股让自已产生保护她的欲望。而这位柳赛杏姑姑,自已却有一种拼却一死也要保护她周全的冲动。见她答应同行,欢喜无限,小孩子般在地上打了个滚,跳起来道:“姑姑,阁下好高兴”。柳赛杏见他一蹦一跳,天真如孩童,眼神清澈无欲。心中一阵欢喜,笑道:“我们赶紧上路吧”。
于是两人到城里买了两套衣服便出城而去。柳赛杏仍旧骑着那匹带铃毛驴。铃声叮铛,与山间鸟声一拍一和。四周山恋起伏,迷上了红色的枫叶又留恋着绿色的小草。想念着紫色花儿又贪看迷人的浅蓝。无声音觉得自已正走在一幅绝妙的山水图画里。他已洗刷一新,虽非宋玉潘安之流,却也英俊不凡。只是眉宇间多了一股傻气。
柳赛杏啧啧赞道:“这儿真美”!无声音却对她说:“姑姑要到山西找玉面书生说几句话,能跟阁下也说几句话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柳赛杏芳心一震,暗想难道他想套取我的真话?难道他跟着我果然另有目的?他是想骗得我的信任想得到‘双修功’的心法吗?华阳子前辈不惜以性命保护的功法是决不能落入旁人之手的。除了将它传给白周剑,别的人谁也不行。他为了要复出为师兄——崆峒掌门霍天澜报仇雪恨,不惜强练‘双修功’以求增强功力,结果却走火入魔。临终时强行把一身内力封存在自已体内。并将‘双修功’传给自已。交代了双修功必需男女合体双修才能将内功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但这些消息都已不慎走漏了。天下间已经有人知道了一部道家大乘的功法将流落江湖。也就是说自已以纯阴之体练就的双修功,若得一男体合体双修,功力便会突飞猛进,比美当今天下内力第一的玉面书生白周剑。自已的纯阴之体一旦被男体所破,必会成就对方一身旷古砾今的功力。前提是对方必需懂得双修功的心法。而江湖中已有人知到自已就是一部活着的双修功秘籍。更因自已的美貌,江湖中已有人将自已誉为武林第一美人。当然,知道此事的人都不会声张。他们会暗暗夺取,直到成功。而绿衣人是海外一个孤岛的高手,也是华阳子不慎最先被知道此消息之人。无声音如此一问,柳赛杏马上就警觉了。浅颜一笑道:“姑姑可不能告诉你”。
无声音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旋即又问道:“姑姑为甚么一个人出来?姑姑不怕那些人‘喀嚓’一声将你断了吗?”
柳赛杏听着又想起了望峨楼中被绿衣人所杀的五个人。还有绿衣人枯瘦的手爪,心中不禁微微颤抖,四下里张望,生怕望峨楼中遇见的绿衣人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无声音道:“姑姑莫怕,有阁下在此,那些人决不能抓走姑姑的”。柳赛杏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声音,眼中荡出似水的柔情。 不知为何,每此无声音说出这些话,总能给受到惊吓的芳心以安定和抚慰。就象得到了最强有力的保护。以至心头不禁泛起异样的感觉,他会不会永远都象现在这样跟着我、保护我?但是,我跟他才认识没多久啊!
突然无声音说道:“姑姑坐稳啦”!伸手在驴腿用力一拍,那毛驴吃疼撒退飞奔,登时铃声大作。柳赛杏吃吃娇笑,犹如百花盛开,花木顿为之失色。
无声音瞧得心中一荡,施展轻功紧跟着。
这一番走得四五里路,那毛驴走得累了才慢慢的缓步而行。只因已到了山涧边。但见一泉飞瀑自极高的山崖上直挂而下。远看就如一匹宽大的布匹挂在天边。在和煦的阳光下发出粼粼的闪光。瀑下一宽阔深潭,水中游鱼泛泛水清见底。潭边瀛立几块怪石象数位专心的垂钓者。柳赛杏早已下了毛驴,赤了双足与游鱼嘻戏。
无声音看着她将纤手划向碧绿清澈的潭水,罗衣卷起两段莹玉白藕,掬起一捧清水将娇面洗刷得莹白如玉。他静静地欣赏着这大自然与人为的结合。虽然他很想纵身跳到水中痛快地洗个痛快。但不舍得这样的美景就此而被打破。竟瞧得痴了。
柳赛杏不禁格格一笑,无限抚媚地说:“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无声音痴痴地说:“姑姑太……太好看了。阁下很想看”。
这些话无声音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柳赛杏每次听来,他都说得那么诚挚,丝毫没有轻薄猥锁之意,显然发自内心的赞美。她听后也会不知不觉的陶醉其中。只盼他能多说几遍,俨然百听不厌了。
这一点连她静下心来时想想也会脸红。为甚么同样一句话在别人口中说出变了无耻下流,而在他的口中说来是那么的自然流露,真实可信呢?不禁轻叹一声:“无声音,你真是一个迷。一个简单得像迷一样的人。
无声音只是痴痴地瞧着她,对她所说的话充耳不闻。柳赛杏便让他瞧着,自顾与水中游鱼相戏。但当她瞧向无声音时才发觉他已不在看自已了。无声音在盯着自已手上的剑柄。然后她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绿衣人。
绿衣人正盯着无声音的背影。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三个绿衣人正是几日前望峨楼上大开杀戒的绿衣人。无声音沉声道:“又是阁下等三人。阁下怎不偷袭”?
绿衣人脸上皆泛怒意。他们又何尝不想暗中突施辣手?可惜他们都惊惧无声音那两招怪异高绝的剑法。并且不知对方是否早有防备诱已出手。现在听他开门见山地问出这一句,更道他早有防备了,心中反而暗自庆幸。其中一人却怒声道:“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就能保护得了她的周全?我来告诉你,江湖中人人欲得她而甘心。你是在跟整个江湖的武林高手为敌。能躲得过初一却不一定能过得了十五。我劝你年纪轻轻的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无声音不解地道:“阁下还是要捉姑姑不怀好意”?
为首那名绿衣人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她是你姑姑?哈哈,荒谬”!
无声音怒道:“谁说不是”。一手拔出坳黑的钝剑。指着三个绿衣人说:“阁下三根木头,为甚么要捉姑姑”?那为首的绿衣人桀桀一笑:“那便是想当你的姑爷”!
无声音一愕,转头问柳赛杏:“姑姑,姑爷是什么意思”?
柳赛杏面上绯红一片,如喝烈酒,眼中却有了怒意:“你别让他们在此乱说,快‘喀嚓’一声杀了他们。他们都是要抓姑姑的坏人”。不知不觉耳儒目染,竟也用上了无声音的语气。
无声音答应一声,长剑疾刺三名绿衣人。三人顿觉满眼皆是剑光,竟不知如何抵挡,只得连退了五步。
正要乘胜追击,三个绿衣人已分出一人向柳赛杏掠去。其余两人一左一右疾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