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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个勾

待春归

孟瑾年&许淇

“拉个勾,下辈子爱我。”

我叫许淇,和孟瑾年从小青梅竹马。小时候,孟瑾年常常说:“许淇,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我也总是羞红着脸,把它当作玩笑话。

其实,每一次我都装作傲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喜欢孟瑾年,一直一直都喜欢,他待我很好,从小有什么吃的玩的都第一时间和我分享。我肆无忌惮的霸占着他对我的好,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的继续,可变故发生在了高二那年我生日那天,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的父母,我在车祸中活了下来。孟瑾年和他父母接到医院通知赶来时,我正木讷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脸上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小淇,疼不疼啊?”孟阿姨快步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满眼心疼。

我脑子一片空白。

孟瑾年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眼尾泛红,呆呆地望着我。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孟叔叔接了个电话低声和孟阿姨说了什么,孟阿姨猛的抬头看我,眼里蓄满泪水,最终夺眶而出,顺着脸上细细的皱纹滑下。

她站起身,有些不忍:“小淇乖,我让瑾年陪着你,我和你叔叔有些事。”她声音很轻。

不用想我也知道什么事—处理我爸妈的尸体。

他们离开了病房,孟瑾年慢慢走过来坐到床边。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我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嗓子早已哑的不像话:“孟瑾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用手胡乱地擦着,却越擦越多…

“许淇…”他的话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开不了口。

……

孟阿姨帮我弄了休学,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我被接回了孟家。

孟阿姨告诉我,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让我安心住这。平日里一向话唠的孟瑾年也变得沉默起来,整个孟家气氛都很压抑。

到了父母下葬这天,外面下起了细雨。孟瑾年帮我打着伞,陪我安静地站在父母的墓碑前。

我已经半年没去学校了,父母的死一直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变得不爱说话,渐渐的我身体出现各种问题。

孟瑾年有空就一直陪着我,他在一旁自言自语,和我分享各种趣事,尽管得到的只是轻飘飘的几句回应。可就是这一两句轻飘飘的回应,就能让他开心好久。

晚上,饭桌上。孟阿姨开口:“小淇,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这样下去,阿姨怕你跟不上进度。”言外之意就是劝我重新上学。

我没有答复,默默埋头扒饭。就当是默认了。

孟叔叔托关系把我和孟瑾年安排进了一个班。

他成绩很好,人也很帅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一点一点弥补我心里的疤,他带我去看病,调理身体,渐渐的我的情况好转了起来。我好像依赖上他了。

他说:“许淇,你还有我呢。”

日子似乎变得平静了。

高三学习负担很重,孟瑾年便经常变着法给我小惊喜。

这天,他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兴冲冲跑来和我讲:“今晚有流星,许愿很灵的。”

他让我陪他去许愿,我们坐在天台上,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等了半天,他突然紧紧拉住我的袖口,激动的指指天空—一颗蓝绿色的星星划破夜幕,拖着淡绿色的尾巴。

“后来,我见到了天空中好多的星星,他是最耀眼那颗。”

少年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此刻,他是我生命中最耀眼的星星。

我悄悄喜欢着他,喜欢这个给了我无限温暖的少年。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又像小时候那样笑着半开玩笑对我讲:“许淇,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说过的话。”

我的呼吸滞了一秒,没有说话。

他考的很好,留在了A城最好的大学。而我勉强过了本科线,去了外地,一两年没回家。

“这场暗恋也该画上句号了”我想。

我打算大学一念完就表白。可我忘了,忘了孟瑾年的优秀,喜欢他又的不只我一个。我是个胆小鬼,这句告白留了一年又一年,仍是没有说出来。

大四下学期的一天,孟瑾年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那头他笑的散漫,悠悠开口:“许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要结婚了,本来之前就打算告诉你,但你在外地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他提起他女朋友,语气里都有隐隐的小骄傲,“在一起三年了,四月份的婚礼,记得一定要来捧场。”不用想都知道,屏幕对面的他笑得有多开心。

我紧紧攥住手,因太用力,指尖陷进了肉里。他那句“我要结婚了。”在脑子里炸开,一阵阵刺痛。

……

孟瑾年婚礼前一天,我订了最早的航班。

A城,孟瑾年婚礼这天,他迟迟不见许淇的身影,电话也总在通话中,他以为是我耍小脾气故意不来,阴沉着脸。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死在了那趟航班。飞机失事,无一人幸免…

我的灵魂飘到了孟瑾年的婚礼现场时,就见他面色不善。“他肯定以为我在耍小孩子脾气吧。”我想。

没有等到我,婚礼还是如期举行。婚礼现场,魂体的我远远的看着孟瑾年和新娘交换戒指相拥亲吻,他们多般配啊,可惜…新娘却不是我。亮眼的灯光下,他们像是在发光。

小时候的誓言真的不算数,可是只有我当真了。

孟瑾年接到我死亡通知书的时候,也就是婚礼后一星期了,警察和机场工作人员整理出了所有遇难者名单。当我的死亡证明送到孟瑾年手上那一刻,他眼里情绪晦暗不明,但我看到了他眼尾的泪花,他只当我没参加婚礼,是在和他置气,所以他一直没联系我。

可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那天下午,下了好大的雨。孟瑾年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正顺着侧脸滑下。曾经的天之骄子跪坐在我的墓碑旁,轻轻哼着我经听的歌,原来最刺骨的疼是无处诉说。

“孟瑾年,对不起”

“拉个勾,下辈子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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