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等梵音赶到时,月公子已将宫远徵放躺下,似乎已经完成了治疗。
梵音赶忙上前询问:“徵公子怎么样了?”
抬头看了一眼梵音,看她一副关切不似作假的样子,眯了眯眼:“他自己已经将毒解了,只不过毒在身体里停留的太久,药也没全部喝完,伤的有些重,不过我已经将余毒清理,但能不能醒来,就得看他自己了。”
说完他又继续盯着梵音,语气肯定的说了一句:“你喜欢宫远徵”
梵音蹙着眉危险的质问道:“是,但是什么叫看他自己?如果他要是醒不过来了呢?!”浑身气息不再收敛,属于强者的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月公子感到胸口有些沉闷,他明白刚才在竹林里,其他自不量力了。
他垂下眼眸:“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还不如跟他多说说话,说不定哪句话刺激了他,就醒了。”
梵音气息收敛,浑身仿佛被悲伤笼罩,刚刚那恐怖的威压好似没有发生过。月公子顿时觉得身子一轻,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梵音:“你究竟是谁?”
梵音没有看他,而是转头心疼的看着宫远徵,自顾自的坐到宫远徵身旁握住他的手,开口回道:“你放心,我对宫门不感兴趣。怎么样才可以让他尽快醒来?”声音微颤,似有哭腔。
月公子:“他可以听见声音,试着没事多和他说话 刺激他,只有这个办法。”
梵音泪水从眼眶流出,轻轻滑落到嘴边,笑了:“好”
月公子看着她这样,有些不忍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梵音却抢先开了口:“你走吧。”
月公子叹了一口气:“他会醒的..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转身走了。
梵音双手握着宫远徵的手贴在脸上,宫远徵的手很冷,像冰块一样,而她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眼眶的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她只是笑着:“蠢货,谁让你那么自信的,现在吃教训了吧。”她像是嘲笑地骂着宫远徵,可眼泪就流得越来越凶。
“早知道就不让你吃毒药了,如果吃毒药的人是我,我就不用这么心痛了”梵音扬着的嘴角早就撇了下来,喉间传出压抑的呜咽声,宫远徵的手也被梵音的眼泪弄湿了,但梵音就这样用脸贴着他的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梵音每天都给他擦着脸和身子,给他喂一些流食,有时候喂不进去梵音便给他强行灌进去。灌完流食之后,他就坐在床边给他讲着她小时候的故事。他在江湖上遇到的人和事,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每天不厌其烦的讲着。
梵音:“宫远徵,你醒了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我小时候可惨了,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我一出生就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梵音讲着年幼时悲惨的经历流下了眼泪,后面讲到江湖上的趣事又开始哈哈大笑。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
月公子曾来看过几回,撞见过几次梵音又哭又笑的模样,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劝梵音好好休息,精神不要太过紧绷:“等一下宫远徵没有醒,你就要倒下了。”
梵音只是看着宫远徵笑着摇摇头,只是叶公子每一次来都会问他,宫远徵什么时候会才醒?为什么说了那么多他都不愿意醒来,他究竟想听什么?月公子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每次来给都会给宫远徵查看过,但都没见他有醒来的迹象,他只能摇摇头在心中感叹道:“情这一字,无解。”
梵音的精神状态的确有些不好,好像突然一下子丧了气。她能做的只有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坐在那个小小的偏院里,除了学习母亲以及练功之外,剩下的时间他就是枯坐着,没有人和他说话,她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幻想着有一个人跟她对话。
但她现在每天就是坐在宫远徵的床边对他说着,她小时候那个幻想中的人,好像变成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好像和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但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因为躺在她面前的是她喜欢的人,可是她不喜欢他没有回应的样子,她不喜欢他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她觉得很生气又很心疼,但又无能为力。
自打她出江湖之后就没有过这种无力感,在江湖浪迹多年她学得一身本领,再加上她自创的武功心法独一无二,世间罕有敌手。也养成了她当时蛮横专道,目中无人的性格。
像现在这般情绪外放实属罕见,原来有了七情六欲,爱上一个人之后,真会让自己变得不一样。
又这样过了几天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后来索性不再说自己的见闻和经历,只是说着她心底里最想说给他听的话。
“宫远徵,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你醒过来之后,我就再也不骗你了,我什么都跟你说...”
“你知不知道我长得很漂亮啊,你要是见了我的真实容貌,肯定走不动道.....”
然后就是帮宫远徵擦洗,按摩,不让他的肌肉变得萎缩。
梵音经过了这一遭,总算明白宫远徵对她而言,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她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可原来却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以前她杀过一对情侣,他们恶贯满盈做尽了恶事。但是那女的至死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护住男人,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宁愿自己死也要护住另一个人?后来她放过了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见男人死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把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她当时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十分不屑...
但是她现在明白了,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
梵音这一天她蹲在月宫的湖边,把人皮面具从脸上慢慢撕了下来,放到了旁边地上。她双手捧起湖水拍在脸上,湖水中倒映着影子。那张脸可以说得上是令人神共愤。很美,但美到极致,便叫人望而生畏。她像是开在千年冰山上的那一朵雪莲又像是荆棘丛中开的妖艳的蔷薇,神性与邪性并存。
她望着池水中倒映着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水顺着脸颊流下到下巴处汇集,最终成为一滴水珠滴入湖水当中,起了一圈圈涟漪。
月宫湖池对面有一片桃林,而桃林中一棵百年桃树的后面站着一个少年,他趴在桃树后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他眼力极好,隔着几百米就看到了蹲在湖边洗脸的少女。原本少女的长相只是算得上清丽可人,可是直到他看见她蹲下来,慢慢将自己的脸撕了下来,露出那张让他此生难忘的容颜。
他愣住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可他却顾不上理会,只是瞪大着双眼,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直到少女洗完脸站起身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他大喘了几口气,刚才害怕少女发现自己,他不自觉间屏住了呼吸,脑子里是少女挥之不去的脸庞,正当他沉迷在遐想之中时突然惊醒。
蹙眉自语道:“她是后山之人?我怎么从未见过。她方才使用的是画皮之术?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难道她是...?!不可能..”
少年想着便施展轻功,往刚才少女消失的地方追去。虽然满腹疑问,但想着能再次见到那个女孩,嘴角却是高高的扬起。
月宫
梵音正握着宫远徵的手往脸上贴着,像往常一样说着自己对他的情意,她自顾自的说着,眼神空洞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有些恐怖,不负往日的生气。
梵音:“阿徵,你知道吗?我觉得过了好久,比我在笼子里关的12年还要久,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我感觉好疼啊,我的心疼的都快麻木掉了,眼睛也好疼.....”
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从通红的眼眶中流出 ,直至现在宫远徵已经昏迷近两个月了,而梵音则是寸步不离在床边守着,就连睡觉也是在宫远徵旁边打地铺,生怕他醒来的时候身旁没有人照看。
宫远徵的手轻微的动了动,但梵音并未察觉,仍是自顾自的说着,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并没有看向宫远徵。宫远徵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蹙了蹙眉眼前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眨巴了两下眼,发现视线很模糊,转动眼珠看着梵音一个模糊的人影嘴巴一张一合。
他听的不是很真切,但从耳中传来模糊的音节中拼凑出了一句话:“醒来...把所有..事...告诉你...喜欢你...坚持不住了....”看来他的五感出现了问题,应该是那剧毒的原因,不过那毒他已经弄明白了,自己再调几副药便可以治好。
他咳嗽了一声,看看嗓子能不能正常发出声音:
“咳....你...”
梵音猛然惊醒,低头一看,见宫远徵已经睁开眼睛,让他这边看着,她愣了一下,紧接着眼泪夺眶而出大哭起来,俯身抱住了宫远徵,终于不再压抑着哽咽,哭得十分委屈。
宫远徵艰难的抬起手回抱住了梵音,轻轻的拍起了她的背沙哑着嗓子:“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梵音听见他沙哑的嗓音,连忙起身抽噎着对宫远徵说:“阿徵,我去给你拿水”然后站起身,走向茶桌倒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