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过后,梵音几乎就是躲着宫远徵走,每一次远远的看见了他,就立刻转身遁逃。
宫远徵似乎也察觉到了,觉得有些疑惑,于是在梵音再一次想要躲着他逃走时,宫远徵直接施展轻功,堵住了她的去路,巧的是她被堵到了死胡同口。
宫远徵一步步逼近,梵音一步步往后退着。宫远徵冷笑开口:“你躲什么?”
梵音略微慌张:“我没有”
“没有?为何见着我就跑?”
梵音一张小嘴开开合合,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我..我....”
宫远徵见她说不出来,也不打算追究,蹙起了眉头:“这么蠢,话都说不利索”
宫远徵抱起双臂 将她逼到胡同角落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在徵宫哪个部门当差?”
梵音背后抵着墙壁,不得不抬着头望向他:“奴婢..没有固定部门,都是做些杂活,哪里缺了人手就去哪里。”
宫远徵勾唇:“不用去了,你,到我房里来伺候。”
梵音差点就按捺不住内心喜悦,看来欲擒故纵果然有效。面上却做出十分惶恐且疑惑的样子:“徵公子..不是从来不让人近身伺候吗”
宫远徵轻啧了一声倾身向她逼近:“我让你来你就得来,懂吗?”
梵音迟疑着点了点头:“好..”
宫远徵看她点头答应了之后,笑着后撤了一步,足尖一点施展轻功直接飞走了。
梵音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瞬间一收,看着宫远徵飞走的背影,神情晦暗莫名,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直接走出了胡同口,转身回了宫女院落,开始收拾了起来,此时其余宫女们正用完午膳回来。看见他在收拾东西,其中有个人开口问了一句:“梵音,你这收拾包裹的,是要去哪?”
梵音边收拾边抬起头朝着那宫女回话:“徵公子要我近身伺候,我可能得搬到内院的偏殿去了”
听到这话 那位宫女瞪大了眼睛,其余宫女更是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这徵公子不是从来不让人近身伺候吗?”
“那她怎么就...”
“是啊,真是奇了怪了”
“我看,她恐怕是倒霉”
“怎么说?”
“谁不知道那徵公子喜好制作毒物,我看叫她过去,怕是试药的,说不定过几天人就没了”
“你说她姐会不会是这么死的呀,不然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
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心里觉得有些烦躁。一群愚蠢的东西除了嚼舌根还会些什么?
想到这儿,梵音不禁愤怒拍了一掌石桌 忍不住厉声开口:“你们别说了,徵公子他人很好,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见他平时可有苛责亏待过下人?倒是你们要是再乱说,可得小心着点,别被拔了舌头!”说完那石桌应声而碎。
宫女们被吓了一跳,见她动了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禁声,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梵音见他们一哄而散,拿起收拾好的包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宫女院落前往徵宫偏殿,将自己安顿好之后便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第二天,梵音天不亮便早早起了床,打好了洗脸水端向了宫远徵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忐忑,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口唤道:“徵公子,你醒了吗,你要是醒了的话,奴婢便伺候你洗漱”
梵音等了一会儿,见房间内无人应答,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果然宫远徵还没有起床,他躺在床上,呼吸平稳,梵音脸盆搁在了桌上。走近床边,仔细地端详起来。
床上的人随着呼吸胸口微微起伏,梵音远看还觉得宫远徵睡得挺安稳的,但是走近了一细看,宫远徵的眉头却微蹙着,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
梵音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这个点宫远徵也该醒了,可是今天的宫远徵似乎并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不仅如此,眉头还越皱越紧,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梵音心里一沉干脆直接坐到了床边,伸手用手背一探,和她预想中的一样,宫远徵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连忙站起身走出去,将脸盆里的温水直接倒掉,去井里打了一盆凉水。端回房拧了帕子敷到了他的头上,宫远徵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帕子上的凉意驱散了他身体的燥热。
梵音赶忙又去了药房,找到了退热丹,用热水化成了一碗药汁,他将药端回房坐到了床头。先是用手拍了拍宫远徵焦急的喊道:“徵公子,徵公子”
宫远徵并没有反应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一些不成句的音节来,梵音听不真切,看起来倒像是在说些胡话。
她只好伸手将宫远徵扶了起来,她没有将他扶靠在床上,而是直接将他揽进了怀里,因为这样方便喂药。
她端着药碗往宫远徵嘴边送去,宫远徵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下意识闻到了药味,确定无毒便慢慢喝了起来,只是喝的很慢。
梵音就这样一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一碗药汁才慢慢见底,她轻舒了一口气,慢慢将宫远徵扶躺下。将药碗放下,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转头看着宫远徵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此时躺在床上的宫远徵睁开了双眼,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呢?其实他在闻到药味时就已经醒了。
作为徵宫的宫主,草药天才 ,常年接触药材的他,警惕性不至于如此之差,就算是发着高热,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人。他知道是谁,所以他没有醒来,他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只不过他的猜想落空了。
那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宫远徵闭上眼睛,不去想这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过了两个时辰,梵音估摸着宫远徵这会儿应该已经醒来了,便给宫远徵拿了套新衣服,站在房门外敲了敲门。
“徵公子,你醒了吗?”
宫远徵听到声音坐起身来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嘶哑:“进来。”
梵音推门走了进去,看见宫远徵已经坐起身。他将衣服放下,快步去桌上给他倒了杯热茶,双手递给了宫远徵,他接过喝了一口,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梵音抬眼关切的看着他:“公子可还觉得哪里难受吗?”
宫远徵将茶杯递给了她没有对上他那关切的眼神:“我没事了”
“今天..多谢”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这两字说出口。
梵音惶恐:“公子折煞奴婢了,您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公子大病初愈暂时还不能沐浴,见风容易受凉,病症会复发,但换件衣服总是会舒服些,奴婢伺候你换衣吧。”
宫远徵耳尖微红:“不用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可是公子,你这还没好全呢,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
宫远徵沉默...因为梵音说的对,他烧刚退,手脚的确酸软无力,他憋了半天还挤出了一个音节:“嗯。”这次整个耳朵都红了。
梵音转身去拿了衣服,放在了旁边,宫远徵站起身张开手,梵音绕到他身后伸手去解开了他的腰带。被触碰到的一瞬间,宫远徵浑身僵硬,屏住了呼吸
梵音感受到了宫远徵的紧张笑了笑:“等公子两月后满了弱冠,便可以娶妻了,不知公子可有心悦之人”
说完外衣直接脱了下来,宫远徵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
此时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但是宫远徵并没有注意到。梵音仍是微笑着,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去解开里衣的腰带:“那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此时梵音已经绕到宫远徵的身前,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宫远徵听到这话低下头来,直直的撞向梵音笑意盈盈的眼神,宫远徵一瞬间愣神。
腰带解开,最后一件衣服也被扒了下来,他觉得周身一凉,瞬间回神。惊觉原来自己只剩一条裤子了,裸着上身僵直在了原地。
宫远徵身材很好,肱二头,8块腹肌,人鱼线,样样都不少。不是魁梧夸张的肌肉线条,而是那种少年的薄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很好看。
梵音不禁偷偷多看了两眼,但手中已拿这新衣服往宫远徵身上套去,装作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宫远徵赶忙穿好衣服,转头却看见梵音这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觉得有些羞恼,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让她扒了衣服,看来真是脑子烧糊涂了,颇有些恼羞成怒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了男人的身子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淡定啊”
梵音确是噗嗤一笑:“公子忘了吗?我是大夫家的女儿啊,虽说早年身体残疾在后院从未出门,但是在后院经常有病患过来,父亲换药我就在旁看着虽没上手,但也全都见过,已经习以为常了”
宫远徵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只傲娇地哼了一句。
梵音帮宫远徵换好衣服后便离开了,而宫远徵则是又躺回到了床上,虽然服下药已经退烧,但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便闭眼又沉沉睡去。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这几天梵音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伺候,而宫远徵似乎也越来越习惯她的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冰冷。
这天宫远徵发现梵音有些不对劲,平常做什么事情都完美无缺挑不出错处,但今天反而有些不在状态,心不在焉。
煎药时不是忘了拿抹布直接用手去拿盖子被烫到,就是在为宫远徵穿衣的时候系错了扣子。频频出错,总之一切都显得很反常。
正走去药房的路上,宫远徵突然停下转过身双手抱胸蹙起了眉头。而跟在身后的梵音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直接撞到了他的胸前,即使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布料下的结实。
梵音捂着额头登登后退了几步,抬头眼中有泪花闪烁,委屈的看着宫远徵,但还是向宫远徵说道:
“对不起公子,是奴婢莽撞冒犯了公子。”声音带着颤音有些哽咽”
宫远徵不知道为何,看着她这样子,觉得心中有些憋闷:“你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梵音抽噎了一下,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是...是我冲撞了公子”
宫远徵皱眉觉得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是我突然停下来,和你没关系,又没怪你你哭什么?”
梵音听到这话眼泪流的更凶了:“奴婢...谢过公子,是...因为家中传来书信,说..父亲突然去世了,如今奴婢...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梵音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句话,便泣不成声。宫远徵听完心中更觉得憋闷堵得慌,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就父母双亡,只剩下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哥哥自己恐怕也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亲人了吧.....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伸手递给了梵音。梵音有些征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迟迟没有回应。
宫远徵叹了口气,走近梵音仔细地帮她擦起眼泪。宫远徵的手擦过梵音的脸庞,很轻柔,很仔细,梵音只觉得心头一酸,鼻子也一酸,又想哭了起来。
他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不想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可是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她不想让他承受这么多责任,所以她才来陪着他。她想让他快乐,开心,因为她喜欢看他笑,她也想让他笑。
“别哭了,你有亲人,你是徵宫的人,我便是你的亲人”
梵音笑了,破涕为笑:“谢谢你,远徵”这一次她没有喊他公子。
宫远徵愣住,:“你叫我什么?”
“啊,我...我说..谢远徵公子。”梵音连忙改口
“哦。”宫远徵将手帕丢给了梵音,转身走了。
梵音赶忙跟上:“公子,手帕我洗干净了再送回给你啊。”
宫远徵:“不用,丢了吧”
“哦..”梵音默默的揣进了怀里。
宫远徵回头看了一眼,梵音似乎已经从刚才悲伤的情绪走出来,又恢复了那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其实他并不知道,只是因为刚才的一句话,便足以让梵音开心好久。
“我便是你的亲人”梵音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一句话,她嘴角扬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公子午膳时间到了,今天还是要去角公子那里吗?”
“哥哥最近有些忙,先不去打扰他了”
“好,那便在徵宫用膳吧,我去给公子布菜”
宫远徵点了点头继续侍弄着药材,不一会儿梵音便回来:“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好”
回到房间,宫远徵看着桌子上的菜,一眼注意到了旁边的一小叠糕点,梵音见他视线望去,笑着说:“我看公子近日胃口不佳,便做了一些开胃的糕点,公子可以尝尝看。”
宫远徵拿起来看了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梵音期待地看着他问道:“公子,好吃吗?”
眼神亮了亮:“还行”
梵音低头浅笑:“那奴婢先退下了。”刚想行礼就听见宫远徵打断道:“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坐下一起吧”
梵音有些错愕:“奴婢只是一介宫女,怎配与公子一同用膳,这不合规矩。”
宫远徵没有回答,就是直直的盯着她,梵音只好坐在宫远徵的对面。“你会武功吗?”宫远徵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