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不让我报官的理由。“尘无寂耐心地重复。
柳梨急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我我我……我想要报答尘少爷……我…不想回家。”
不是我不让你报官啊!
菱悦一怔:“姑娘可有什么难处?可与我们细说一分。”
柳梨的脸袋猛得胀痛起来,她下意识地按住了头,“我,我记不起来了……总之,我的内心告诉我,我不能回去。”
尘无寂又蹙起了眉,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次她没有装。
不过……
她不能回家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她要报答他,她又凭什么?
“姑娘若是诚心想要报答尘某,那便自行去处吧。”尘无寂转身,腰上的发尾在空中旋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寒舍银钱拮据,用人也不够,姑娘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定会难受的……”
柳梨一怔,皱了皱眉,外面来了几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扫把星!滚出来!”
“你这不伦不类的贼,尘家怎生出你这败类!”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柳梨翻身站起来,望向窗外。
“怎么回事儿?”
菱悦叹气:“那群村民又冤枉少爷了。”
“冤枉?”
“先不说了,姑娘,我们快躲起来。”菱悦拉住她蹲到了窗户后。
尘无寂没说话,自己一个人推门出去了。他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一切已然习以为常。
“尘无寂,陈家的鸡被偷了,是不是你!”
“呸,还用问,除了他还有谁?”
“没爹没娘的杂种,非驴非马!”
少年面对着愤怒的村民,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在了眼角,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少爷才没有偷他们东西呢,他们仗着少爷一个人在这里无父无母没依靠,就常常欺负他……”菱悦压低了声音。
“这次他又拿什么赔?”一位老头哂笑。
“不三不四的东西,他还穿金戴银呢,真够恶心的!”
柳梨一愣,看了看尘无寂胸前的长命百岁银压襟,低声问:“你少爷什么职业,哪来那么多钱穿这么好?”
“这个啊……”菱悦支支吾吾不敢说。
尘无寂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柳梨真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根粗木棍敲下来,正落到他的膝盖上,他鼻间发出一声闷哼,被迫跪了下去。
柳梨拧眉,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位刚刚还是个翩翩公子,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人人喊打的贼?明明被冤枉了,他干嘛不解释?
菱悦伸手拦她:“姑娘,我们不能出去。”
如雨点般的棍棒打到尘无寂瘦弱的背上,村民们的咒骂声与疼痛一同袭来,他只是抿着唇,指间紧紧地掐着腕上的护腕,仿佛一个犯错的人等待发落。
这人脑子真有病。长得这么中看,不想却是个智障。
柳梨想也没想,直接抄起窗边的一个空花盆就冲了出去,菱悦拦也拦不住。
“哗啦—”陶片碎了一地,一抹粉红的身影撞入众人的眼际,一院子的村民不谋而合地望向她。
尘无寂的胳膊在宽大的衣袖中发抖,他拧着眉,也看向了台阶上的少女—他的眼中平静淡漠,甚至还带了一丝责备。
搞得跟她英雄救美只是自作聪明似的。
她没理他,只朝那些村民仰了仰下巴,“喂,你们也太无理取闹了吧,掉了鸡就找尘无寂,你们有证据证明鸡是他偷的吗?”
村民们又是一怔,本想反驳她,可当看到她的装束时,又都不再放纵了,她一身贵气,还穿着小姐才能穿的襦裙,胸前还有光泽亮丽的珍珠,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人群中举起一只小胖手,脆生生地小奶音传了出来:“小姐姐,我亲眼看见了这个怪物在河边杀鸡的!”
尘无寂没吭声,扭头又看着铺满了碎石的院子,不禁蹙眉移了移自己被石子硌得生疼的膝盖。
“就算他在杀鸡,又怎么能证明鸡就是他偷的呢?”
“我……我……”小孩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柳梨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这里的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为坏人帮腔作势?她回头看了看后面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穿金戴银的”尘无寂,低低地骂了一句。
她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呢,没想到这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