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甚远的福山里奈也支撑不住了,或许刚刚那么久的交谈已经是这幅躯壳的极限了。
郑筠玄看着他面前的这位憔悴的女子一声不吭地沉睡而去了,只是抹上了她的眼睛便没再干什么。他是被投票出去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可能下一秒他也会是这样的命运。
伴随着远方的枪响,脑门上冒白烟的布尔也直愣愣地冲着地面趴下来,不过她的腿支撑住了,导致最终死的时候是以一种撅着腚的奇怪姿势。郑筠玄被凭空出现的女子吓了一跳,坐着的身子差点重心不稳摔倒。他扶着地面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者。令人沮丧的是她的确是被传送过来的,不像是走过来再清除记忆。这下子,唯一有希望逃跑的机会也破灭了。
广播的声音仍然充满激情与活力地传遍大屋子、竞技场和刑场。他听着那么富有生机的话语嘴里的“女巫请睁眼”和“预言家请睁眼”,不知怎的胸膛里涌上来一股子怒气。而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预言家和女巫,又忍不得哀叹一声。
郑筠玄轻手轻脚地爬到福山里奈跟前。她的面容很平静冷静,就如同刚来的时候一样,从未有所变化。他用一根手指抵在她的鼻头上,感受不到了鼻腔的气息,又放在微微张开的嘴前。没有任何气息,他早该料到的。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郑筠玄面前已经摆着俩死人,自己还杀过一次人,但他却并没有麻木。他颤抖着,迷惘着。
郑筠玄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块荧屏所展示的远方,一个非亲非故的可怕的陌生人手上,甚至性命也是一样。想到这里,他的怒火又窜上来,却无处发泄——他身边的两人可比他要惨的多。至少,郑筠玄还有活着的希望,但这一大一小逝去的少女,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一边沉思着一边慢慢地挪到兰西布尔身边,试图让她的姿势没那么奇怪。她的身体有点硬,而且由于经常耍刀导致十分健硕,有些难以撼动。她的表情也并没有什么怨恨,甚至一改往日的皱眉,似乎是撇着眉毛的。这种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做看开了。总之这个女的看着也并没什么牵挂了,估计也是因此才来到比赛的吧。活着拿了钱自然是好事,死了如果没人眷顾也不会感到悲哀。
郑筠玄只觉得气氛沉重。整个刑场只有他们三人,和牌匾后面一个小小的摄像头闪着一点红色的微光。刑场的天和广播讲的天黑天亮是一体的,而现在正是没有月的黑夜,抬头也没什么可以寄托情感的东西。太压抑了,空旷的场地也压抑,狭小的屋子也是,可已经不能后悔了。他用力让布尔平趴下来,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喘了几口气想了想。
“我记得课本上写英国那边是信基督教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超度了。”
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学着电影里的样子一只手置胸前,低头数了那么几秒抬起来,又看着一旁的福山里奈默默双手合十。
“再见,我的两个临时的敌人,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