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门口到达2号楼不过就十分钟搞定,加上有电梯也轻松不少,俩人进门时却还是不小心撞了头。
听见声响,家政阿姨从侧卧探出头,瞧见来人又赶忙上前搀扶,“哎哟哟,慢点。”
周序侧过身,先是将肖孪扔在沙发上,对方依旧睡气沉沉。
周序也没再看,蹲下来给自己换鞋,吴阿姨给对方脱下外套,近身就闻到一股酒味。
“这是…喝酒了。”吴阿姨低声询问。
“嗯…也怪我…”周序又给对方换好鞋,搂上肖孪住卧室走。
“我去煮完醒酒汤吧。”
周序应了声,推门进了卧室,白织灯打开容易闪眼睛,他缓了会儿才换成暖灯,卧室的装修中规中矩,也可以说是千篇一律。
实木的床板,大落地衣橱和榻榻米窗户台,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周序把人往床上一放,瞬间全身轻松。
他活动着劲骨,眼睛却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准确来说是盯着。
“睡这么死,等会儿还能起来吗?”他心想着,正打算叫吴阿姨不要做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哼…渴死了…”肖孪哼唧着,声音要不是就站在面前,估计都听不到。
周序靠了声,从冰箱里拿来瓶矿泉水,回来就见肖孪早就坐起来,脑袋却还是垂下来半打着瞌睡。
明明整张脸平时都透着‘我很高贵你不配’的气势,现在这样倒是褪去了几分清冷。
可也是少了清冷,两者又有些相互矛盾,莫名有了‘软弱可欺’的样子。
周序被这么一想吓了一跳,自己可是纯爷们儿!虽然对方确实有几分姿色但…
自己性取向正常,况且身份上…也是倒反天罡!
过了良久,周序磨磨蹭蹭把水递过去,肖孪没接,周序又戳了戳对方脑袋,有反应了。
肖孪抬起头,惺忪的眼神面前一片模糊,只觉得脸颊似乎要熟了。
他揉了揉脸,很烫。面前是一片模糊的阴影,他又抬对上周序视线,一双眼眸像是蒙了层水雾。
肖孪迷糊糊的接过矿泉水,拧了几下又停下来,只觉得全身无力,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他又试着拧动几圈,还是失败了。
看了对方半天连个瓶盖都拧不开,周序轻啧一声,直接一把夺过。
随着拧开的瓶盖,白皙的手臂上有几根青筋也略微突起。
“给你。”周序再次递过去,眼睁睁看着肖孪喝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自己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这次喝了大半瓶才停下,肖孪邃然抬头,眼底一片绯红。
周序也有些许错愕,似乎是被盯久了心里不舒服,憋了半晌,“我…脸上有东西吗?”
“……”
对方摇摇头,只是看着他。眼神也不多清醒,像是只收了刺的小刺猬,周序心里比喻,也来了兴志想斗斗这个‘表里不一’的学霸。
“你知道我是谁吗?”周序缓步走到跟前,他垂睫,语气闲散道。
闻言,肖孪迟疑半晌,声音还有些涩哑:“小屁孩。”
“…”
“那…为什么我他妈是小屁孩呢?”周序低声靠近,吐槽道。
对面又愣了半晌,微微扬起唇角,带着笑腔:“你…只会小学生行为…幼稚死了。”
冷了半个世纪的冰川脸融化了!
“我要是小屁孩儿,那你是什么?”
“…我是高中生,才不会放别人的轮胎气…”
“那你还不是把我轮胎卸了。”
“小气鬼…”
周序看着对方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缱绻,也错乱了,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个醉人说话。”嘴上这么说,周序靠坐在床头,又隐匿着笑意,彻底放松下来。
翌日,窗外太阳还在橙光中升起,手机的自动闹钟六点十分准时响起,床上的某人还在忍耐着宿醉的头疼。
“嘶…”肖孪捂着脑袋,喉咙干的发哑,伸手关掉平常没觉得烦人的闹钟,往旁边一扔,然后又思考了三十多分钟的人生。
自己前半年还没过完,一向行善积德的事也做过几件,不算坏但也称不上有多好,怎么就赔在昨天了呢。
果然,酒,才是万恶之源。
昨天他依稀记得撑天就是四五杯,酒量有点太差了吧。
最重要的一点,昨天晚上都说了什么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拼拼凑凑,差不多还记得一些。
还没等肖孪思考五分钟,手机消息提示音又是‘哐哐’发出,他伸手一捞,是昌茂。
他眉头一松,仔细回想,好像是昨天晚上的脏辫男,不过什么加上的?
[金虎乐队:小伙子,你帽子昨天落车上了]
[xl:您给我发下地址,我等会去拿,谢谢了]
[金虎乐队:嗨,这有什么,你谢谢小序吧,是他送你回去的]
[xl:好…]
……
等他再次回返回到微信框,又被第二个吸引目光,是肖楠。
聊天框里许多个未接来电,像是有人故意设了免打扰,他又点开右上角的省略号。
果不其然,不知哪个好心人帮他设了免打扰模式。
肖孪再次返回业面,往上一拉,赫然在目的是一个长达两分半的语音通话。
停在语音通话处,肖孪心头一紧,像是在做心里建设,许久后才播了过去。
对面延迟了五秒才接通,肖孪自觉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小,可等了半天,想象中的谩骂声并没有出现。
“…妈…”
“…”
肖楠没有接话,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好像在等肖孪说话,呼吸声也出奇的平稳。
可越是这种平静的局面,也越可怕。沉默了半晌,肖孪轻咳一声,沙哑的声线尽量表现得不太明显。
“妈,有什么事吗?”
“…醒酒了。”
短短三个字,她的语调不高,像是在聊一件无关的小事,却暗暗隐藏着慑人的气势。
“听声音没少喝呀,小小年纪都学会喝酒了,肖孪,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呀。”
“…”
“怎么不说话了,周序昨天不挺能替你说的嘛,你找他去呀,你快去呀…”
冰冷的语言像针一般,一点点刺进心窝,说不上疼但就是难受。
“…妈,你别这样说了,是我自己去的,我和他是碰巧…”
“呵,说你几句就顶嘴上了,有那么多碰巧吗?我是不是说过,你少跟那个什么周序接触,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
“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现在这么辛苦嘛,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一下我,真自私…”
肖孪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听着,明明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还是很难受呢?
“妈…你说够了吗?”
他眸光微暗,眼皮耷拉下来,俊俏的脸庞却没一丝表情,声音微微带着些哭腔。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烦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学习了,挂了吧。”
挂断电话,肖孪如释重负般靠在床头,又在聊天框里往上翻,基本都是几分钟的语音通话和转账记录。
琴行的地下室内,隔音棉被贴的严丝合缝,浅灰色的地板上连接线也到处飞。
周序这会儿刚结束一轮排练,正休息呢,便瞧见陈晓尘和秦朔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过去一打听,原来是关于上次自己现场写琴谱这事,两人见正主来了,也丝亳不掩饰。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兄弟,我太崇拜你了!”
“就是嘛序序,绝对音感吧,怎么做到的?”
周序继续躺在沙发上,略微思考,说道:“小时间练的吧,我也忘了。”
其他人明显不信,可信不信随他们,周序继续摆弄水瓶,又在某一刻顿了顿。
“他现在…该起床了。”周序心想,今天自己六点就醒了,当时经过他房间还没动静,虽然醒酒汤也没有喝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