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周围是十几名铁甲护卫,不苟言笑的目视前方,始终保持着警惕,在那群护卫之中,一袭蓝衣的少年和一袭白衣的少女身影显得格外突兀,尤其格格不入。他们左顾右盼,好似春游踏青一般,看什么都新鲜。
“小百里,你觉得这一路景色如何?”
“还可以,不如我们乾东城。”
提及乾东城,百里东君满脸的骄傲。
想起此行的目的地,又忍不住问。
“阿岑,天启是什么样的?”
“一座很繁华的城池。”想也不想的宋岑安应声,说完似乎是觉得太过笼统,像是敷衍,又补充:“天启城很大,大到就算是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也轻易便会走错迷路,在那座城里,能喝到最烈的酒,骑到最好的马,见到最美的姑娘,最风流的少年郎,千金台,教坊司,都是很有意思的地方……”
宋岑安说的滔滔不绝,可百里东君在她眼中却没有看到半分喜悦,忍不住出声打断:“阿岑,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那里啊?天启城,不应该是你的家吗?”
“也不是不喜欢吧。”
宋岑安仔细思索了一番,自顾自点头。
“只是那里给我的束缚太多。”
“哪里有行走江湖自在啊?”
对家这个词,宋岑安并没有特别注意。
听着她答案的百里东君恍然大悟。
其实他对那座城也不是很感兴趣,最烈的酒,他可以酿,最美的姑娘,就在他的身旁,至于风流的少年郎,可不就是他自己。
不过百里东君也很清楚。
那座城,是他终究要去到的地方。
马车外两人谈论的热烈,马车内却是一片寂静,雷梦杀见百里东君和宋岑安聊的热络的模样,放下手中的幕帘拍了拍萧若风。
“你说,他为什么不肯坐进马车里?”
“他不是说了吗?”
“这是他少有出远门的机会,要看看这沿路的大好河山。”倚靠在对面的萧若风正闭目养神,回答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
“不是吧?这种理由你也相信?”
“还不够明显吗?”雷梦杀连连摇头,一本正经的自顾自分析起来:“你想想,你千里迢迢从天启城跑来抓他师父,现在他师父死了,他难免会把这件事怪到你的头上,这么一算下来,你就是他的杀师仇人了。”
“我抓他的师父,和他师父死了,是两件事。”萧若风终于睁开眼睛,抬手倒下一杯茶,“如果连这都分不清的话,那他就不是我想找的人,也不是师父需要的弟子。”
一行人缓缓行至山坡的时候,百里东君忽然骑马朝远处走去,不明所以的宋岑安立刻跟上,顺着他目光一望,心中便明了了:“跨过这座山坡就再也看不到乾东城了。”
“我小的时候,觉得乾东城很大,怎么也逛不完,稍微大了一点呢,就觉得乾东城也不是很大,骑上个小半日的马,也就到头了,现在看来,乾东城确实很小,小到我再走远些,便再也看不见了。”一向朗声高语的百里东君垂下眼眸,面上透出一丝惆怅。
“有好好同世子和夫人告别吗?”
宋岑安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母都不肯见我,说要见就等几年之后回来好好地见,只有爷爷和我说了些话,他说若是我受了欺负,就传信给他,他便会带上破风军马踏天启来给我出气。”百里东君又小幅度勾了勾唇,神色满满都是幸福。
对此毫不意外的宋岑安轻笑一声。
“果然不愧是侯爷。”
“我不会让他那样做的,那不就是谋反了吗?所以我在天启城一定会好好地,传回乾东城的也只能是我名扬天下的好消息。”
“我相信你。”
眼见身侧少年满眼坚定,一副面对任何事都不退不拒的模样,宋岑安笑着点点头。
自他们初遇的时候开始,百里东君便说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酒仙,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酿的酒,名扬天下,大部分人对此,都认为只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狂妄自大,可宋岑安不一样,从认识百里东君的第一天起,她就觉得他能够做到,并且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