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一座富饶的城池。
豪商云集，雅士汇聚。
按理说本该这样的，可事实是，一连几日，这整条街都是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龙首街，东归酒肆。
这酒肆老板是个少年，面庞俊俏，唇红齿白的讨人喜欢。此刻正嗑着瓜子，看着长街对面砍肉的屠夫，绣鞋的老太，贼眉鼠眼的卖油郎，仪态万千的小西施，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啊？”
“不是说柴桑城很繁华的吗？”
“来了十三天，一个客人都没有。”
“我好歹也是乾东城小霸王。”
“何苦来这倒霉地方受罪？”
他丢掉手中的瓜子，一双圆润的眼眸转了转，最后起身径直奔向正在剁肉的屠夫。
东归酒肆中被打扫的很是干净，一尘不染，还隐隐飘散着酒香，却因为没有客人光顾，显得格外寂寥。不过虽然没有客人，但人却还是有的。最里侧的桌子边，坐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灰衣少年趴在桌上假寐，手边放着一柄银白色的长枪，少年身侧坐着个长发高高绑起，一袭紫衣气质不凡的姑娘。
她脸颊生的并不算惊艳，也只是能称得上好看的好看，那双眼睛却特别美，千娇百媚，眼波流转，眼尾处还有颗朱红色的痣。
少女托着腮，百无聊赖摆弄着身侧少年的头发，似是不悦的小声嘀咕：“白东君可真小气啊，来了这么多天，才只让我们喝这么一点点酒，司空，我还是带你罢工，不要给他当店小二了，而且，这也没客人啊。”
“虽然这酒是好喝。”
“但酒肆开在这，他一定赚不到钱。”
“啊秋～”
尾音刚落，带着客人进门的白东君就打了个哈欠，他揉揉鼻子，招呼着身后的人。
“我这儿也没什么客人。”
“今儿你们是第一个。”
“请吧。”
跟在白东君身后身形魁梧的男人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少年和少女，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少女早在方才他们抵达酒肆门口之前便察觉到了他们，却对这目光视而不见。
对方的眼神也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多停留，倒是他身后某个侍从下意识在身形熟悉的少女那里多停留了片刻，疑惑的蹙眉，收回视线的瞬间，白东君已经将酒肆内最好的酒都已经拿了出来，一一摆在男人的身前：“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须臾，声闻，般若。”
“一共十二盏，一盏二十两。”
男子觉得有趣的勾勾唇，未等开口，他的侍从便不屑轻哼：“你知道整个西南道最好的酒馆兰玉轩里的月落白卖多少钱吗？”
“一盏十八两。”
双手背后的白东君一脸了然却又一脸不屑，举起一根手指，神色透着些傲娇，“我的酒比它好喝一点，所以我卖二十两。”
“你……”
觉得荒谬的侍从欲再说什么，男子却抬手阻止了他，自腰间摸出一张五百两银票。
“都要了。”
“爽快，请吧。”
白东君心满意足的笑了，将银票收进怀中，刚想转身离开，对方便又叫住他，“小老板，既然没事，一起过来喝一杯酒吧？”
“那我便不推辞了。”
也不客气的白东君俯身坐在他对面。
“不知小老板怎么称呼啊？”
“我姓白，叫白东君。”
身后听见他这话的少女嫌弃蹙眉，这名字无论是听起来还是叫起来，都这么难听。
“东君珂佩声瓓珊。”
“青驭过时拂柳端。”
“好名字。”
“也有人这样叫过我的名字。”似是想到什么的白东君低眉轻笑，偷瞥了眼身后。
“来，喝酒。”
对方以内力推动一盏长安到他面前，白东君却未饮下，拿起酒盏看了眼外面淅淅沥沥下起来的小雨，“长安酒味绵长，最适宜雨天来饮，各位今日不饮的话，可惜了。”
“那这壶。”
男子又推了一盏过去。
毫无疑问，又被拒绝了。
“元正澄澈甘香，最适远行归客。”
“各位奔波而来，饮一杯正好。”
“这也不好，那也可惜。”
“敢问小老板，能喝什么酒？”
认真思索的白东君摆动手掌在酒盏之前挑选，对方见他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等不及的再推了一盏过去，“那就须臾吧。”
“须臾一念。”
“有的时候命运的改变，往往就在须臾之间。”他话语格外意味深长，拿起元正给自己倒上一杯，这一次，白东君倒是也没拒绝，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不约而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对方喝下酒之后抿嘴品尝的模样，白东君迫不及待的追问。
“如何如何？”
“我这酒足以名扬天下？”
“确实是好酒。”
“在我此生喝过的酒里，可排前五。”
“噗……”
听见这样的评价，少女没忍住又笑了。白东君明显听见了，却没看过去，继续追问男子：“只能第五？那这第一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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